纪七十五 神宗万历四十二年甲寅至四十六年戊午
纪七十五起阚逢摄捉格,尽著雍敦群,凡五年。
神宗显皇帝 万历四十二年
春,正月,乙丑、总兵官刘续讨建昌叛猓,平之。初,四川建昌卫所辖四驿,曰禄马、阿用、白水、泸波,各百里有差。其属有源山、拖郎、桐槽、热水诸番、旧谓之“啰啰”,即“猓”之异音也,皆以强弱为向背。
万历四十年,诸猓作乱,诏蜓为总兵官讨之。綎偕参政王之机等分八道督攻,而己居中节制,次第克桐槽、沈渣、阿都、厦卜、越北诸砦,大小五十六战,斩馘三千三百有奇,俘九百七十五名口,牛马羊二千八百四十有奇,甲仗无算,诸猓巢穴一空。及是巡抚四川右副都御史吴用先以捷闻。【考异】《史稿》“吴用先讨建昌猓,平之”,盖用先时为四川巡抚也。平猓事具《刘綎传》,故《明史·本纪》及《三编》皆归之于綎,今从之。
二月,辛卯、慈圣皇太后李氏崩。
太后性严明,万历初政,保护之力居多。姜应麟以疏请建储被谪,太后闻之,弗善也。一日,上人侍,太后问故,上曰:“彼都人子。”盖内廷呼宫人曰“都人”,指皇太子生母也。太后亦由宫人进,遂大怒曰:“尔亦都人子!”上伏地不敢起,储位由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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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王之藩,期屡易,郑贵妃欲迟之明年,以“祝太后七十诞”为词,太后曰:“吾潞王亦可来上寿乎?”贵妃乃不敢留。王未行而太后崩。
已酉,振■内饥,从户科给事中官应震请也。是月,上大行皇太后尊谥日孝定皇后。
以南京吏部尚书郑继之为吏部尚书,代赵焕也。
继之有清望,又久处散地,无党援。然是时言路持权,齐、楚、浙三党尤横。继之楚人,年八十余,一听楚党意指,不复振。
三月,丙子,福王之国。
先是上以郑贵妃请,又欲改期,阁臣叶向高封还手敕,太后亦谕止之,始定期。庄田初谕给四万顷,廷臣屡请减,上谕以王意奏辞,减半给二万顷,中州腴土不足,以山东、湖广田益之。王复乞故大学士张居正所没产,及江都至太平沿江荻州杂税并四川盐井榷茶银以自益。
伴读、承奉等官假履亩为名,乘传出,河南、北、齐、楚间所至骚动。山东、河南、湖广抚、按臣各疏言:“王府赐地,应照《会典》例,令地方官每亩征银三分。王府遣人关领,不便自行勘丈管业。”并发诸中使在外不法状,俱不报。
濒行,历年税使、矿使所进珍羡,悉以资之。押运刘孝自虞城至洛阳,到处横索杀人,抚臣梁祖龄、按臣张至发以闻,置不
问。
其后庄田湖广复不足,王又奏减一千顷,实给田一万九千顷云。【考异】福王之国,所赐庄田四万顷,以廷臣屡请减及王自奏辞,乃减其半,重修《三编》据《明史·诸王传》及《叶向高集》改正《原编》,见卷首上谕,又据《明实录》,万历四十四年五月,福王又奏减一千顷,增人是年二月《目》中,今悉遵据之。
初,福王婚费三十万,营洛阳邸第至二十八万,十倍常制,20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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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设官店于崇文门外以供福邸。及是之国,王又请淮盐千三百引,设店洛阳与民市。中使至淮、扬支盐,干没要求辄数倍。中州旧食河东盐,以改食淮、扬故,非王肆所出不得鬻,河东引遏不行,边饷由此绌。
叶向高言:“以藩国之尊,下侵商贾之事,于体甚亵。况差官支取,或滋夹带之好,定价贸易,终无两平之理。”
户科给事中姚宗文言:“方今盐法壅滞,盐课不登,今王府公行货卖,则狐鼠群奸必至公然夹带,两淮正额引盐必壅。河东行盐之地,自有成法,一旦阻绝,则行盐地少,盐课必亏。河南境内民肆,向有堆卖官盐,价值一定。若王府售卖,昂值专利,势必腾涌,民何以堪!”
大学士方从哲及诸廷臣亦先后请停丈田,开市二事,俱不报。【考异】《三编》于福王开市事,另立纲系目,以此系之国后事也。又所请淮盐,《辑览》作“数千引”。《三编》据《明史》本传改正“一千三百引”,今据之.
是月,礼部上言:“原任兵部员外郎、赠太常寺少卿杨继盛,浩气凌霄,丹心贯日。前知远识,芟仇鸾之奸于未然;正色危辞、褫严嵩之炎于方炽。风波九死,惟矢忠义之心;热血一腔,长洒英雄之泪。先皇上嘉其忠贞,锡之赠谥,建祠表里,荫及后人。盖三旌之宠洊加,已慰忠魂于九地;乃一坏之封犹缺,未泽枯骨于重泉。此感往不无永怀,而盛典尚宜请补也。”从之,诏封其墓,并敕有司修石麟、华表如制。【考异】封杨忠憋基,诸书及《明史》皆不载,《三编》据《实录》增入是年三月下,今从之。
以刑部侍郎张问达署本部尚书兼署都察院事,又以刑部侍郎林如楚兼署工部尚书。
夏,四月,丙戌,以大行皇太后遗命赦天下。
时楚宗人之狱,亦称太后遗诏释之,从孙慎行之请也。【考异】《辑览》书释楚宗事于三月,《三编》系之五月,今于遗诏数天下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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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书之。
五月,甲寅,雷震密云军台,火药、火器俱烬,击死南兵一人。
乙卯,京师大雨雹。
庚午,雷复震永平军台,击死南兵一名、伤北兵二名。以上三条,《明史·五行志》俱佚,《三编》据《实录》月日增,今从之。
是月,福建税使高案置通倭双柁海艘,航货数十万入海,货直不以予民。闾阎嗟怨激变,寀怒,麾兵杀入,放火箭,毁民房,突人巡抚署,露刃胁制要盟有司官于私署。巡抚袁一骥、巡按徐鉴以闻,大学士叶向高、方从哲、给事中姚永济、郭尚宾先后论劾,上置不问。
时陵珰杜茂,杖杀留守陆万垓、兵科给事中吴亮嗣疏劾,亦留中。
六月,甲午,葬孝定皇后于昭陵。
秋,八月,甲午,礼部侍郎署尚书孙慎行拜疏自去。
慎行素讲学东林,为党人所忌。及在礼部、遇事皆切谏。韩敬科场事久不定,慎行特拟黜敬;党入袒敬者,追论汤宾尹越房取卷,时各分考俱效之,因欲十七人并罪,籍以宽敬,慎行集廷臣议,卒坐敬关节,为十七入昭雪,党人益大恨。
会吏部缺侍郎,廷议改右侍郎李钴于左,《三编》作“志”,今据《明史》表.传。而以慎行为右,命俱未下。御史过庭训因言:“钵未履位,何复推慎行!”亓诗教和之。慎行遂连疏引归,不得命,遂自投劾去。以礼部侍郎何宗彦署代。
癸卯,大学士叶向高致仕。
向高以宿望居相位,每事执争效忠,如东宫讲筵,瑞王请婚,福王之国,补缺官,罢矿税,再三陈请,其言多格不用,所救正十二三而已。自独相后,请增置阁臣,尤极恳切,尝疏言:“今天下必乱必危之道盖有数端、而灾伤、寇盗、物怪、人妖不20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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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焉。廊庙空虚,一也;上下否隔,二也;士大夫好胜喜争,三也;多藏厚积,必有悖出之衅、四也;风声习气日趋日下,不可挽回,五也;非陛下奋然振作,简老成布列朝署,取积年废弛政事,一举新之,恐宗社之忧,不在敌国外患而在庙堂之上也。”上不能用。
向高以屡乞休不得,因又言:“今天下灾伤死亡,畿辅,中州、齐、鲁流移载道,中外空虚,人才俱尽。罪不在他人,臣何可不去!且陛下欲用臣,则当行臣言。今章奏不发,大僚不补,起废不行,留臣何益!”自是乞休疏前后凡六十余上,词极哀,乃得请归。
九月、庚午,山西、河南同日地震。
是月,兵部尚书王象乾罢,吏部尚书郑继之兼署。已,又以侍郎李钴署代。
继之之长吏部也,倚任文选郎王大智。定制,科、道外迁,必会都察院吏科。自赵焕以年例出孙振基、王时熙等,院、科皆不预闻,继之代焕,遂踵其辙。
是秋,复以年例出御史李槃、潘之祥、给事中张键、南京给事中张笃敬于外,皆尝攻汤宾尹、熊廷弼者也。比考选科、道,中书舍人张光房、知县赵运昌、张廷拱、旷鸣鸾、濮中玉当预,而五人者持议颇右于玉立、李三才,遂见抑,改授部曹。先后皆大智主之。
同官赵国琦以为言,大智怒,构于继之,逐之去。由是御史孙居相、张五典、周起元等引故事为言,而吏科都给事中李瑾亦以失职抗疏劾大智。御史唐世济则右吏部,诋居相等,居相怒,乃与瑾交章劾世济。给事中御史复助世济排击居相,于是居相再疏力攻大智,大智乃引疾去,继之亦觉其非,不为辨也。
然是时朋党势成,言路不肖者率附吏部以驱除异己。未几而胡来朝为文选郎,继之复倚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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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岁、浙江、江西、两广、福建俱大水。河决灵壁陈铺。四十三年
春,正月,乙丑,徐州决河工成。
总河刘士忠,开韩家坝外小渠引水,自是坝以东始通舟楫。工甫成面士忠已卒。
二月,已卯,扬州地震,狼山寺殿坏塔颓,江神庙碑崩裂。是月,文选郎胡来朝复以年例出兵科都给事中张国儒、御史马孟祯、徐良彦于外,复不咨都察院吏科。
国儒已陪推京卿,法不当出外;孟祯、良彦则素忤党人,故来朝抑之,郑继之不能禁。给事中李瑾再争,诋继之及来朝甚力,来朝等不能难,其党思以众力胜之,于是诸御史群起攻瑾。瑾争之强,疏三上;来朝等亦三疏诋讦,词颇穷,来朝乃言:“年例协赞之旨,实秉国者调停两袒,非可为制,乞改前令从事。”上一无所处分。瑾方奉使,自引去。
三月,丁未朔,日有食之。
戊申,有星陨于清丰之东流村,有声如雷。壬子,天津卫地震有声。
夏,四月,戊寅,石首县雨豆,大小不一,色杂红黑。是月,以兵部左侍郎崔景荣署本部尚书。
五月,己酉酉刻,有不知姓名男子持枣木梃入慈庆宫门,击伤守门内侍李鉴。至前殿檐下,为内侍韩本用等所执,付东华门守卫指挥朱雄等收系。
慈庆宫者,皇太子所居宫也。明日,太子奏闻,上命法司案问。巡视皇城御史刘廷元鞫奏:“犯名张差,蓟州井儿峪人。按其迹若涉风癫,稽其貌实系黠猾,请下法司严讯。”时东宫虽久定,上待之薄,中外方疑郑贵妃与弟国泰谋危太子。及差被执,举朝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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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元既以风癫奏,刑部郎中胡士相等复讯,一如廷元指,言:“差收积薪草,为人所烧,气愤赴朝声冤。行至东华门,遇一人谓'持梃人可当冤状',遂误人东宫。按律当斩,加等立决。”奏定,未上,刑部主事王之寀独疑之。
丙辰,王之案值提牢散饭狱中,末至张差,私诘其实。差初不承,已,云“不敢说”。之寀愈疑,乃麾左右出,留二吏扶问之,始言:“小名张五儿,有马三舅、李外父,令随不知姓名一老公,说“事成,与汝地几亩'。比至京,人不知街道大宅子,一老公饭我,云“汝先冲一遭,遇人辄打死”。乃畀我枣木棍,导我由厚载门到宫,因击门者堕地。老公多,遂被执。”“老公”者,内侍通称也。
丁巳,之案备揭其语,因署刑部尚书张问达以闻,且言:“差不顺不狂,有心有胆。乞缚凶犯于文华殿前朝审,或敕九卿科道三法司会问。”疏人,未下,廷臣连章趣之。而郎中陆大受疏有“奸戚”字,上恶之,与之案疏俱不报。刘廷元复“请速检诸疏下法司讯断”;御史过庭训言:“祸生肘腋,宜亟剪除。”
大学士方从哲、吴道南等,俱斥之寀言谬,请上从容详审。于是庭训移文蓟州踪迹之,知州戚延龄具言其致癫始末:“缘贵妃遗珰造佛寺,珰置陶造甓,居民多鬻薪获利者。差卖田买薪、欲往市,土人忌之,焚其薪。差产破薪焚,不胜愤,持挺欲告御状。”与廷元等原勘略相符。由是遂据风癫定案。
丙寅,刑部十三司会审梃击之案。
时郎中胡士相等不欲再鞫,趣尚书张问达具疏请旨,度疏人必留中,其事可遂寝。惟刑部员外郎陆梦龙力争之,趣问达再讯,必得实。
是日,十三司官胡士相、陆梦龙、邹绍光、曾曰唯、赵会桢、劳永嘉、王之寀、吴养源、曾之可、柯文、罗光鼎、曾道唯、刘继礼、吴孟登、岳骏声、唐嗣美、马德澧、朱瑞凤等皆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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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通鉴卷七十五 焉,惟之寀与梦龙合。
将讯,众咸嗫嚅,梦龙呼刑具三,无应者,击案大呼始具。张差长身骈胁、睨视傲语、无风癫状,梦龙呼纸笔,命画所从入路,须臾成。具供:“马三舅名三道,李外父名守才,不知姓名老公乃修铁瓦殿之庞保,不知街道宅子乃住朝外大宅之刘成。”且言:“二人豢我已三年,予我金银壶各一,令我打上宫门,打得小爷,吃有著有。”“小爷”者,内监所称皇太子也。又言:“有姊夫孔道同谋,凡五人。”狱乃具。
于是给事中何士晋乃明诋郑国泰。先是国泰闻陆大受疏中“奸戚”语,大惧,急出揭自明。至是士晋言:“大受之疏,未尝实指国泰主谋,何张皇自疑乃尔?因其自疑,人益疑之,然入之疑国泰,不自今日始也。陛下试问国泰:三王之议何由起?闺范之序何由进?妖书之毒何由构?此基祸之疑也;孟养浩等何由杖?戴士衡等何由戍?王德完等何由锢?此挑激之疑也;王日乾,逆徒也,而疏中先有庞保、刘成名,此不轨之疑也。三者积疑,至今日忽有张差一事,正与往者举措相符,安得令人不疑!国泰如欲释人疑,惟明告贵妃,力求陛下速执保、成下吏。如果国泰主谋,是大逆罪人,非但贵妃不能庇,即皇上亦不能庇。设与国泰无干,请令国泰自任,凡皇太子、皇长孙一切起居,悉属国泰保护,稍有疏虞,罪即坐之,则臣与廷臣亦愿陛下保全国泰,无替恩礼。若国泰畏有连引,荧惑圣聪,久稽廷讯;或潜散党与,俾之远逃;或阴毙张差,以冀灭口;则罪愈不容诛矣。”疏人,上大怒,欲罪士晋,念事已有迹,恐益致人言。而吏部先以士晋为东林党,拟出为浙江金事,遂谪之外。
自士晋明指国泰,语侵贵妃、而廷臣如方从哲等,无不以速决张差一狱请矣。【考异】梃击一案,《明史》王之宷等传皆具日分。已酉之事,《传》中所谓“五月四日”者,是月丙午朔也,之寀散饭讯供在十一日,刑部十三司会审在二十一日,皆见《传》中。《三朝要典》具载干支,20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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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史悉合,惟会讯系之乙丑,而中所叙述亦云“二十一日”,盖前一日题请也,今据日分分书之。
已巳,严皇城门禁,以张差之狱故也。
时御史刘廷元“请禁内市以消隐祸”;御史牟志夔“请饬皇城以内四门,内臣出入必稽,启闭以时,毋挠巡视之权”。
因谕:“门禁本宜严密,令该部及巡城科、道官通饬严加盘诘,仍著厂卫巡捕衙门及守门官员密切体访,擒拿奸究。至内地每月三市,相沿年久,以济需用,事不可缺。但不许持挟铜铁锋利弓矢等物入市,违者必惩。”《三编·质实》“内市在禁城之左,过光禄寺人内门,自御马监以至西海子一带皆是。每月初四、十四、二十四日俱设场贸易。此三日,旧例令禁内贱役辇秽出宫弃之。故各门俱启。因之陈列器械,惜以博易焉。
辛未,辅臣方从哲、吴道南等言:“张差一事,供招甚明,数日之间、未蒙乾断。窃以此狱早完一日,则人心早安一日,不然,迁延日久,枝节横生,恐有意外之祸。”
是时,上以王曰乾告变言巫蛊事、辞连刘成,至是复及之,为之心动,谕贵妃善为计。贵妃窘,乞哀皇太子,自明无它,上令太子白之廷臣,太子亦以事连贵妃,大惧,请上速具狱,毋株连。
癸酉,上御慈宁宫,召阁臣方从哲、吴道南及文武诸臣入见。因执太子手谓诸臣曰:“此儿极孝,朕极爱。使朕有别意,何不早更置!外臣何意,辄以浮言间朕父子耶!”因命内侍引三皇孙至石级上,令诸臣熟视,曰:“朕诸孙俱已长成,更何说!”顾问太子:“有何语?与诸臣悉言无隐。”太子具言疯癫之人宜速决,并责诸臣言:“我父子何等亲爱,而外廷议论纷如,尔等为无君之臣,使我为不孝之子。”上复谓诸臣曰:“尔等听皇太子语否?”申谕再三、诸臣始叩首出。
初,从哲等进见时,御史刘光复跪班后,大言曰:“皇上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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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太子甚仁孝,”其意固将顺也。上不甚悉,问为谁,中使以御史刘光复对。光复又前跪,大言申奏。上谓:“地近皇太后几筵,大言非敬,且越班进对,失人臣礼。”令中使缚之,下刑部重拟罪,方从哲及廷臣力救,不允。宗人中尉充蚜、驸马王昺疏救光复,以词激,充蚜幽禁,昺褫冠带闲住。
方梃击事起,光复亦“请速下部院根究情实、务期元恶伏辜,以安慰皇太子,以解通国之惑”。又言:“致辟行刑,一狱吏任耳,似不必言官诧之为奇货,居之为元功也。”盖为陆大受、王之案等而发云。
甲成,张差伏诛。
谕三法司:“张差风颠奸徒,闯人东宫,持梃伤人,罪在不赦,著即会官处决。内官庞保、刘成,严提审明拟罪。马三道等应属诬攀,斟酌拟罪。此外不许波及无辜。”
先是上欲并决保、成,至是中变,遂先决差。寻命司礼监随同九卿、三法司于文华门会勘庞保、刘成,皇太子复请从轻定罪,从之。
是月,吴道南至京师。
故事,廷臣受官,先面谢始莅任,时上久不视朝,道南至,不获见,不敢入直。方从哲为之请,令先入阁视事。
张差之狱,道南听从哲指麾,依违而已。
山西巡抚吴士度言:“国家建藩颁爵,自亲王、郡王至将军、中尉,俱有定禄。年来宗支繁衍,间有无禄极贫,或以擅婚私滥,妾之子不敢请名者,或已请名而家贫不能封者,与孀妇身无所依者,每名月给米——石,折银一钱,于各府正项粮银内支给。”从之。
六月,丁丑,司礼监拷掠庞保、刘成于内廷,遂毙之。
先是诏下三法司会讯于文华门,保、成供原姓名曰郑进、刘登云,而不承罪。奉东宫传谕,“以仇诬从轻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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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张问达等请再鞫,上疏曰:“奸人闯宫,事关宗社。今张差已死,二囚易抵饰。文华门尊严之地,臣等不敢刑讯,何由得情!二囚偏词,何足为据!差虽死、所供词故在,其同谋马三道等,亦皆有词在案,孰得而灭之!况慈宁召对,面谕并决,煌煌天语,通国具闻。若不付之外廷,会官严鞫,安肯输情!既不输情,何从正法!祖宗二百年来,未有罪囚不付法司辄令拟罪者。且二人系内臣,法行自近,陛下尤当明正典刑,奈何任彼展辨,不与天下共弃之也。”
上以二囚词涉郑氏,付外廷,议益滋,乃潜毙之于内,言“皆创重身死”,而马三道等五人并予轻比,坐流配,其狱遂竟。
未几,问达解都察院事。【考异】据《明史》王之案、张问达传,俱云“庞保,刘成下三法司会讯于文华门,遂供姓名郑进,刘登云”等语,此后不(持)〔特〕外廷无会讯事,即文华门亦无复讯事,保、成之死,系由内廷潜毙,托言司礼监拷掠死也。《三编·诛张差目》中言“上命司礼监随同九卿三法司于文华门会勘庞保.刘成,搒掠死。”此《实录》书法,且亦牵连并记也。证之《明史·张问达传》,文华门但有会讯,并无刑讯事,而保.成之死,非由三法司搒掠也。《三朝要典》所载丁丑上谕,言“保、成业已创重身故”,此毙之内廷司礼监之手明甚。今据《明史·问达传》书之、
戊寅,以久早,京师自三月至六月不雨,敕修省。是月,免浒墅、芜湖关税三分之一。
先是奉慈圣太后遗诏,免近京畸零杂税,因允台臣所请,罢芦沟税。至是应天巡抚王应麟言:“两京并重,而陪凉尤为根本,乞并罢两关税。”故有是命。
秋,七月,己酉,振畿内饥。
时畿辅久早,通州三河等处饥民乏食,劫掠者众。蓟镇总督薛三才以蠲振请,诏发通州仓米七万石振济,临清、德州仓米十万石平粜,并发本属备荒谷及收买邻近丰收地方杂粮以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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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停刑。
八月,乙亥,楚雄地震,声如雷,人民惊殒。
庚辰,太常寺少卿史孟麟“请举册立皇太孙盛典,以绝群小觊觎之望,”且救御史刘光复,上怒,谪两浙盐运判官。
是月,改兵部侍郎李钴为吏部侍郎兼署都察院事。闰月,庚戌,重建三殿。
时工部奏修乾清宫庑屋,上以“三殿久未鼎建诹吉,宜于本年命定期启工,俟明岁皇太后升祔陵庙礼成后,从容构造。”
丁巳,振山东,湖广饥。
时山东自三月至六月久旱,盗起,贫民乏食、巡抚钱士完请发帑振济。上命以布政使库贮解部税银六万六千两有奇、本年临清应解税银四万两留东备振,又以临清、德州仓米六万石振济,四万石平粜。
湖广水旱频仍,巡抚梁见孟奏“请灾重者漕粮并折,稍轻者折一征二。其无漕、南二粮处所,酌量加振。”从之。【考异】《明史·本纪》,“丁巳山东大旱,诏留税银振之。”《三编》据《实录》增人湖广于是月,今从之.
丁卯,河套诸部犯延绥。
先是蒙克锡里旧作猛克什里.等以挟赏不遂,数沿边寇掠,总兵官官秉忠随所向以劲旅遮击,屡破之,遂遁去。
布色图子即卜失菟,《三编》一作巴什图。济农者,旧作吉能,士马雄诸部,为套中之主。及是见布色图袭封顺义王,于是挟求封王,且请市赏,边臣不许,会他部塔类旧作铁雷。以痘创死,妄言为边吏所害,而沙津旧作沙计。盗边,又被创去,遂合套中诸部大举入寇,东道高家、大柏油、神木、柏林,中道波罗,西道砖井、宁塞诸城堡尽被蹂躏。
副将孙洪谟,御之大柏油,遇伏被执,士卒死伤过半。秉忠闻寇入,急遣游击张榜潜劫其营,又败死四百余人。会故帅杜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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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宁夏总兵杜文焕援军至,共击之,寇始退,文焕,桐子也。然犹驻塞下,时钞掠。秉忠被劾罢,方候代,沙津从双山入犯,秉忠设伏待之,遂大败去,斩首二百有奇。
九月,以兵部侍郎崔景荣兼管戎政,以兵部侍郎魏养蒙署本部尚书。
京师五城分厂煮粥平粜,顺天府尹李长庚请之也。
冬,十月,辛酉,京师地震二次,密云,潮河川等处同时震有声。【考异】《明史》纪,志但书京师地震,其连震二次及密云等处,《三编》据《实录》增,今从之。
十一月,戊寅,振京师饥民。
时畿内饥甚,巡按直隶御史过庭训“请通州三河县全征折色,宝坻、密云二县准折十分之三,平谷县折十分之五。停顺天府属驿传待支车辆等银,各属应纳边镇米豆等银,永平等县逋欠屯银。”从之。
是月,御史翟风翀言:“上不见廷臣,已二十五年矣,一旦召对,天日开霁,千载一时。辅臣宜举朝端大政,乘便缕陈;乃一切缄默不言,徒使刘光复以失仪获罪。光复一日不释,恐辅臣一日未安也。”降旨切责。
十二月,丙寅、再振山东饥,并蠲免税粮,以旱且蝗也。初,李三才既罢、忌者虑其复用。去年,刘光复劾其“盗皇木营建私第至二十二万,又侵夺官厂为园囿”,且言:“三才与于玉立遥执相权,意所欲用、铨部辄为推举。”三才疏辨,请遣中宫按问。给事中刘文炳、御史李征仪等亦相继论劾,三才愤甚,请诸臣会勘,乃诏征仪偕给事中吴亮嗣往。
未几,光复坐事下狱,三才请释之,而复力为东林辨白,言:“东林者,顾宪成讲学之所,从之游者,如高攀龙、姜士昌、钱一本、刘元珍、安希范、岳元声、薛敷教等,并束身厉名行,何负国家哉!偶曰东林,便成陷阱,如邹元标、赵南星等,被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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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名,即力阻其进取;朝上而夕下者,惟史继偕诸人耳。人才邪正,实国祚攸关。”疏人,众益恨之。
亮嗣等既往勘,久之无所得,第如光复言还报,遂落三才职为民。
方三才之罢,攻之者邵辅忠、徐兆魁、乔应甲等,后皆附魏忠贤,名丽逆案;而推毂三才若顾宪成、邹元标、赵南星辈,皆表表为时名臣;故世以三才为贤云。
四十四年
春,正月,壬申朔,百官贺正旦。礼毕,至端门。有革任督捕凌应登,突击御史凌汉翀于门。
汉翀与应登同籍长洲,遂通谱。及汉翀为御史,以搏击豪猾自任,恶应登所为不法。先是应登缘事吓取奸民王好贤四千金,汉翀廉得,发其状;应登亦讦汉翀为福清令贪黩及以贿得御史列款上,图报复;疏俱留中。至是应登乘汉翀不备,潜率其党伏门侧,持铁钩击汉翀,败面裂衣,同官力护,得不死。巡视皇城给事中亓诗教以闻,下九卿会勘互讦情事。礼科给事中余懋孳言“互讦并议,非法之平”,上以为党比,夺懋孳俸。汉翀坐交游不慎,冠带闲住,应登谪戍云南。
初,中使吕贵假奸民奏留督浙江织造;冉登提督九门,诬奏市民殴门卒,下兵马指挥于吏;中官邢洪,前辱御史凌汉翀于朝,上释洪不问;及汉翀为应登所殴,洪复曲庇应登;于是御史翟凤翀疏论贵、登、洪三人罪,且曰:“大臣造膝无从,小臣叩阍无路。宦寺浸用,政令多违,实开群小假借之端,成大阿倒持之势。”上大怒,谪山西按察使经历。而是时给事中郭尚实亦以直谏忤旨,被谪江西布政使检校。时称“二谏”。
丁丑,易州及紫荆关天鼓鸣。庚辰,振畿南六郡灾,免税粮。2104
纪七十五
戊戌,陕西洮州天鼓鸣。【考异】易州及洮州天鼓鸣。《明史·五行志》佚,《三编》、《辑览》系之六月。《重修三编》据《实录》,正月两处天鼓鸣,皆著日分,而六月不书,因据《实录》改入正月,详《目》中,今从之。
是月,雨红、黑、黄三色雪,屋上多巨人迹。遗御史过庭训振山东饥。
上以东省饥民数多,劫掠可虞,命借太仆寺马价银、临清仓米设法给济,于是户部议“发同金十六万两及分振米六万石、平粜米六万石”,从之,遣庭训往董其事,仍敕速行,以慰东人仰望之心。
时青州举人张其猷上《东人大饥指掌图》,各系以诗,有“母食死儿,夫割死妻”之语,见者酸鼻。流离人江淮间,遂成人世
寻庭训及巡抚钱士完以救荒事宜十二条上:“一定振规;二广振地;三劝倡义助振;四留漕米十五万平粜;五开事例量减银两,自春至夏止;六酌赎罪;七搜帑藏;八清驿递;九宽禁约钱法盐法,权宜便民;十通水利;十一普振米;十二酌蠲停。”从之,
以李铸任刑部尚书,仍兼署都察院事。二月,戊申,振河南及淮、徐饥。
初、淮、徐不登,以巡抚唐世济言,改折漕粮,蠲免未完带征米麦。及是又发淮安府贮库税项溢额银八千七百两有奇,并借支正项溢额银八千两,易粟煮粥,以赡饥民。河南亦留税银四万二千余两,籴谷振之。
三月,辛未朔,日有食之。
乙酉,赐钱士升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是月,益黔中饷。
黔师自平播后,销兵太多,营哨非旧,各种夷贼生齿日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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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上六卫平定、铜仁、大江、小江等处、无日不报苗警。而苗仲杀虏职官,焚劫屯堡,延袤数百里,受祸尤惨。诸苗南抵滇,西抵蜀,东南抵西粤,种类实繁,皆属土官管辖、多桀黠不能制,且纵使劫掠,阴利其赀,不欲翦除苗仲,孤己羽翼也。
黔抚张鹤鸣以为:不大创之,则黔旦夕难保。而黔兵不满千,且事关三省,非贫黔所能独举。乃与各道臣募兵一万,调土司兵二万四千余,先剿平定,后及两江,然后分兵十路,截仲贼之后而洗其巢,计一年可收廓清之效,而粮饷不继,恐募兵涣散,请发帑金十万两,兵部议以马价银六万两予之。
夏,四月,戊午,河南盗起。
时舞阳、泌阳、西平、遂平等县盗贼数百人,白昼啸聚,抚臣以闻。上以群盗结聚日久,地方有司隐匿不报,降旨切责,仍谕“文武各官防御剿抚,务期扑灭以遏乱萌”。
是月,以侍郎李汝华升任户部尚书。山东复蝗.
六月,壬寅,河套寇犯延绥。
初,官秉忠之败,都督佥事杜文焕赴救,大破之,遂以总兵官代秉忠镇延绥。寇屡钞边,文焕连败之于保宁,长乐,斩首三百有奇,西路酋浩尔齐布、延泰等惧,相率降。惟东路济农、沙津等犹恃地险,驻高家堡、柏林,仍要请封王补赏。文焕复集兵袭破其营,斩首二百五十,敌皆披靡。而西路乞盟益亟,浩尔齐诸部相与攒刀立誓,献罚九九而退。“九九”者,部落中罚马驼牛羊数也。
丁卯,河决开封。
先是五月,河决徐州狼矢沟,由蛤鳗、周柳诸湖入泇河,出直口,复与黄会。及是复决开封陶家店、张家湾,由会城大堤下陈留,入亳州涡河、陈、杞、睢等州咸受其害。
先是巡漕御史朱增请修复泉湖,言:“宋礼筑坝戴村,夺二汶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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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海之路、灌以成河,复导洙、泗、洸、沂诸水以佐之。汶虽率众流,出全力以奉漕。然行远而竭,已自难支。至南旺又分其四以南迎淮,六以北赴卫、力分益薄。况此水夏秋则涨,冬春而涸,无雨即夏秋亦涸。礼逆虑其不可恃,乃于沿河昭阳、南旺、马踏、蜀山、安山诸湖,设立斗门,名曰水柜,漕河水涨则潴其溢出者于湖,水消则决而注之漕,积泄有法,盗决有罪,故旱涝恃以无恐。及岁久禁弛,湖浅可耕、多为势豪所占,昭阳一湖,已作藩田,比来山东半年不雨,泉欲断流,按图而索水柜,茫无知者。乞敕河臣清核、亟筑堤坝斗门以广蓄储。”上从其请。
方议浚泉湖,面河决徐州,运船迎溜艰险;督漕恃郎陈荐开武河等口泄水,溜乃平。
秋,七月,壬午,西北有流星,行入贯索,二星随之.
给事中熊明遇疏言:“入春以来,天鼓两鸣于晋地;流星昼陨于清丰;地震二十八;天火九;石首雨菽;河内女妖;辽东兵端吐火;雷毁内监楼居;即《春秋》二百四十年间,未有稠于今日者。且山东大祲,人相食;黄河水稽天;兼以太白经天;辅星湛没;荧惑袭月;金水愆行;或日光无芒;日月同晕;为恒风,为枯早;天谴愈深。而陛下所行皆诬天拂经之事,此诚禽息碎首、贾生痛哭时也。
敢以八忧、五渐、三无之说进:内库太实,外库太虚,可忧一;饷臣乏饷,边臣开边,可忧二;套部图王,察部觊赏,可忧三;黄河泛滥,运河胶淤,可忧四;齐苦荒天,楚苦索地,可忧五;鼎铉不备,栋梁常挠,可忧六;群哗盈衢,讹言载道,可忧七;吴民喜乱、冠履倒置,可忧八。
八忧未已,五渐继之;太阿之柄,渐付中涓;魁垒之人,渐如陨箨;制科之法,渐成奸薮;武库之器,渐至销亡;商旅之途渐成梗塞。
五渐未已,三无继之:匹夫可荧惑天子,小校可滥邀丝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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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朝廷无纲纪;滇、黔之守令皆穷途,扬、粤之监司多规避,是远方无吏治;谗构之口甚于戈戟,倾危之祸惨于苏张,是士大夫无人心。天下事可不寒心哉!”上不省。【考异】熊明遇上书,见《明史》本传,《辑览》系之六月天鼓鸣下。重修《三编》改天鼓鸣(人)(人)正月,又于七月增流星人贯索,载明遇疏于《目》中,今从之。
乙未,套寇沙津、济农等复犯高家堡,诱杀都指挥王国安,【考异】王国安,“安”,《明史·本纪》作“兴”。今据《三编》。纠蒙克锡里连犯双山、波罗二堡。总兵官杜文焕击败之,追奔二十余里,斩首四十一级而还。济农等惧,又知西部已和,势孤弱,亦乞和,献罚九九者二。
当是时,寇众号十万,分四十二枝,力寡备多,又屡不得志,始次第归款。延绥遂少事。
是月,河南贼平。
上遣内侍至工部侍郎林如楚私寓宣中旨、以奉御汪良德奏准修理咸安官也。
辅臣言:“明旨传宣,定例必由内阁下科臣,然后发抄。若不由内阁,不由科发,不经会极门,不由接本官,《三编·质实》:“会极门、原名左顺门,凡京官上下接本俱在此,南人为内阁票本处。”突以二竖传宣于部臣之私寓,则从来未有之事。向来建议诸臣,以旨从中出,犹且虑之,况臣等竟不预闻乎!”工科徐绍吉等亦疏谏。不省。
应天、溧阳等处水,江宁、广德、常、镇、淮、扬等处蝗。河南旱,蝗。捕斗蝗者,官给斗谷,谷尽,蝗愈繁,有阖户自经者。土鼠千万成群,夜衔尾渡江南,络驿不绝,一月方止。江西水大涨,民居荡析,浮尸蔽江。
广东南韶等处淫雨匝月,田禾尽淹。陕西旱。
八月,戊辰,日中有黑子。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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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月,南京太常寺少卿桂有根言:“孝陵元旦、清明、长至三大祭,文物俱备。中元、孟冬两忌辰及万寿节五祭,向止陈设酒果,应加用牲帛祝文。”从之。
陕西巡抚龙遇奇言:“秦民包税,其苦有三:一日包赔无著之苦。天下税课,例属商贾,若秦则三面临边,商贾罕至,向来税额皆派之丁亩及津梁陶穴筑佣之辈。今凶荒死徙,村里为墟,即向来琐科无从矣。一日税额独多之苦。秦,边地也,瘠土也。远在江南腹里者勿问,即与秦连界者,东则山西,西则四川、税皆万许,即大藩如河南亦六万余,秦肥瘠视三省迥殊,而税额多至十万,即蒙恩减,而已减之额尚浮于三省未减之额矣。一曰牵误边饷之苦。民止此财,官司既督以赔税,自不能并力以输边。计秦民十八年已输过税额一百五十万,而坐逋边饷则已二百四万。足此误彼,明验不爽,此包税所以不可不罢也。”疏入,不报。皇太子出阁讲学。
时东宫辍讲已十二年,廷臣谏疏凡数百上,及是始命举行。以詹事府詹事刘一爆、少詹事韩炉为侍班官,右庶于张邦纪、赵师圣、左谕德公鼐、右谕德龚三益、薛三省、杨守勤为讲读官。
皇太子进执事诸臣及赐酒馔,皆称先生;进对进仿,敏妙合法;中外大悦。然一讲而辍,后不复更举矣。【考异】《质实》:“皇太子出阁讲学,太祖初于大本堂,后于文华后殿,天顺二年定仪注,有侍书官侍习字、所谓“进仿'者是也。”
九月,山东盗大起。
去年东省饥,有蒙阴盗竖旗称王,杀官兵;沂州盗七百余,乘马弯弓,抢劫粮畜;乐昌县盗三百余,啸聚焚劫;费县、济阳,亦多白昼抢掠者。于是饥民皆起应之,所在攻劫。御史过庭训以闻,上令“相机捕除首恶,余设法解散”。
时剧盗张国柱,引众五百人,以绛帛抹首,入安邱、令惧而逸,贼坐正听事,指挥其党劫库藏,破械出狱囚。有县民王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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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以死罪系狱,乃诈降,贼标旗为顺号予之,俾巡视。漼密戒诸囚无动,动者死矣。阴结县令为擒贼计,约城外张军声以撼贼,人而宣言于贼曰:“官军至矣,何不去!”贼踉跄出城。未及半,灌阖扉坚守,手刃一贼,持其首号召吏民,令乡兵各去其帽,曰:“抹首而绛者贼也。”复立斫渠魁十余人,于是城中人并狱囚并起逐贼,尽歼之。漼搜获贼所劫库物,还之官。事既定,束身人狱。
巡抚李长庚言:“漼一罪囚耳,而仓卒成定乱之功。其佯为从贼,智也;戮力歼贼,勇也;事平就狱,口不言功,忠也。虽杀入者死,国有常刑,而《会典》亦有犯斩立奇功准赎之例。乞宽一而,开义士自效之门。”上命释之。【考异】《明史·本纪》系山东盗起于七月旱蝗之下,《三编》人之九月,并据《实录》增《目》,今据书之.
兵部尚书言:“前以孝定皇太后大丧,停操三年,今大礼已竣,当新戎垒以应秋气。”不省。
冬,十月,丁未,停刑。甲子,烈风坏正阳桥坊。是月,益九边饷。
先是九边饷缺,阁臣日请发帑,上以二王婚礼不敷为词。兵科给事中赵兴邦言:“今日之一二百万,抚之而有余,他日之几千万,安之而不足也。”乃括内府银三十万两,户,兵(工)〔二〕部银八十万两给之。
十一月,己巳夜,隆德殿灾。
大学士方从哲等言:“禁城离照之地,而桥坊陨于暴风;宸居严阔之区,而殿宇飞为烈焰。旬日之内,奇变叠呈,此岂可以寻常视之,苟且应之!决非青衣、角带之故事所能挽回,亦非减膳、撤乐之弥文所能消弭。惟陛下以恐惧之真心,行修省之实政;破因循之积习,振明作之治功;时事之壅滞者尽为举行,群2110
纪七十五
情之郁结者悉令舒畅;庶几人心可得,天变可回矣。”
是岁,正月,大清太祖高皇帝受群臣尊号,建元天命元年。初太祖自诛尼堪外兰之后,国势日隆。叶赫等九部来侵,大破其众。事在辛卯年。哈达贝勒蒙格布禄为叶赫所诱、将害我助防哈达之兵,征克其城,获之以归。事在己亥年。辉发贝勒拜音达哩亦贰于叶赫,数背盟约,率兵灭之,抚定其国。事在丁未年。乌拉贝勒布占泰尝战败被俘,释遣归国,申以姻好。布占泰复谋背叛,屡讨不悛,遂大举伐之,布占泰势穷,奔于叶赫,其国遂灭。事在癸丑年,太祖既削平诸国,德威遐播。又制国书,先以蒙古字合国语联缀成句,创立满洲文。寻复以十二字头无圈点,上下字雷同无别,因加圈点以分析之。定旗制,初削平诸国,设有四旗。旗以纯色为别,曰黄,日红,曰蓝,曰白。寻添设四旗,参用其色镶之,共为八旗,分左右翼。规模宏远,帝业已成。至是诸贝勒、大臣等奉表劝进,并尊太祖为“覆育列国英明皇帝”。
四十五年
春,正月,辛巳,东部宰桑犯开原。是月,山东贼平。
先是平张国柱、歼其党;复有盗渠周尧德、张计绪、张文朗等,各立头目于泰山、历城、章邱、莱芜等处,出没行劫,称尧德为“红竿大王”,复改称“平师王”,所至焚劫掳掠,支解事主,截杀官兵。巡抚李长庚等遺兵先后剿捕禽斩,至是余党始散。
二月,戊午,以去冬无雪,人春不雨,上忧农事,露祷宫中、遣官祭郊坛,因敕廷臣实心修省,未几,雨雪降。
大学士方从哲、吴道南言:“君之尊犹天也,臣之有所祈于君犹之祈天也,其为斋心而祝,披悃而陈者,视三农之望雨,不啻过之。而心力徒勤,挽回莫效,甚至疾呼痛哭而上若不闻,累牍连章而上如不见。是常人之所可必于天者,臣不能得之于君、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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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问而九重之内不可问乎!”因择切要时事,求次第举行,不省。
是月,大学士方从哲等言:“今早入朝,有百余人群聚长安门外,环跪号诉,询为镇抚司监犯家属,言:本司理刑缺官,无人问断。监禁日久,死亡相继。'是有罪者不得遽正厥法,无辜者不得早雪其冤,乞即简补问官以便审录。”不报。【考异】《明史·本纪》书镇抚司缺官于二月辛未。按二月无辛未,《纪》承戊午之下,疑“辛”字为“已”字之误也。今但书是月,不系日。
封福王庶长子由崧为德昌王。
万历十年,定郡王初封,系帝孙者仪仗全给,系王孙者免,至是命给全仪仗如例。
三月,乙亥,江西水灾,诏留二监税额银二万两振之,从巡按御史陈于廷请也。
是月,始命考察京官。吏部尚书郑继之与署都察院尚书李钴司其事。,亦浙党所推毂者也。考功郎赵士谔、给事中徐绍吉、御史韩浚佐之,所去留悉出绍吉等意,继之、受成而(巳)〔已〕。
时齐、楚、浙三党盘踞言路,相与倡和,务以攻东林、排击异己为事。初,叶向高秉政,党论方兴,言路交通铨部,指清流为东林,逐之殆尽,向高不能救。比方从哲秉政,言路已无正人。至是京察,尽斥东林,且及林居者,大僚则中以拾遗。善类为之一空。【考异】考察京官,向例正月举行,本年三月始奉诏,故《通纪》、《从信录》皆书之,而《从信录》以为三月初八日,今系之三月下。
夏,四月,辛亥,黜刑部主事王之案为民,仍夺诰命。
初,之案发庞保、刘成事,上欲调剂贵妃、太子,念其事似有迹,故不遽罪之也。至是京察,给事中徐绍吉、御史韩浚用拾遗劾之寀贪纵,遂黜之。
是月,署兵部尚书魏养蒙罢,以兵部侍郎崔景荣署代。2112
纪七十五
五月,甲戌,凤阳地震,天鼓鸣。乙亥,复震。丙子,以久旱,再谕修省。
是月,阁臣法司请热审,不报。【考异】《明史·本纪》系之六月。《三编》目中书五月,从之.
六月,丙申,畿南大饥。有司请振,不报。
是月,以先贤周敦颐后周汝忠袭翰林院五经博士。
汝忠,敦颐十六代孙也。初,周冕承袭。见景泰七年。传至元孙济。至是济卒,请以其从弟汝忠袭,故有是命。【考异】汝忠为济之从弟,见《明史·儒林传》。济为冕之玄孙,以冕为周子十二代孙推之,则济与汝忠皆周子十六代孙也。《三编》目中作“十七世孙”,今据《儒林传》书之。
秋,七月,癸亥朔,日有食之。丁卯,吴道南以忧去。
初、道南典会试,举子有以代倩获第者,汤宾尹账其党交章论之,给事中刘文炳、御史张至发攻尤力,肆口诋谋。道南不能堪,言:“台谏劾阁臣,职也。二百年来、有纠阁臣之言官,无詈阁臣之言官。臣辱国已甚,请立罢黜。”上为滴文炳于外。言官疏救文炳,复诋道南,道南益求去,杜门逾年,疏至二十七上,上犹慰留。会母丧乃归,居二年卒。
戊辰夜,云阴雷电,雨雹大如栗,自西南来。狂风骤起,屋瓦俱震,坏社稷坛门及东中门,五凤楼、东华门楼并毁。
是月,贵州苗乱,巡抚张鹤鸣讨平之。先是,鹤鸣奏知府孙崇先、守备孙开祚等擒斩逆苗于平洪边十二马头,计一千二百名颗,俘获六百余人。及是复奏猱坪摆朋里之捷。
黄土塞贼首老蜡鸡,以八十房踞猱坪,勾约集、石头等寨贼首阿寅等各数十房,推老蜡鸡为王,贯鹅等为军门、总兵等官,凭险负固。内监军安平道谢参政,集诸营兵及都司张鹤翀等,三路并进,分夺三关。贼据本室,猖悍如故。复令土舍王国奇者,
2113 明通鉴卷七十五
用间招降苗仲、罗童等。设伏擒斩三百余人,老蜡鸡死。猱坪始靖。《三编·质实》:“猱坪,即捞坪,峰攒如削。上有仰天窝,窝有九井,平地可容数千人。埋朋堡在猱坪南皇后,负河环山,叠通二路,路各有关。”
九月,河套寇犯葭州神木,抵黄河口,总兵官杜文焕等御却之。
冬,十一月,丙戌,宣禧宫灾。
是岁、两畿、山东、河南、山西、陕西、湖广、福建、广东皆先后告灾,廷臣、有司请振,率寝不报。
四十六年
春,二月,乙巳,振广东饥,以上年灾故也。是月,吏部尚书郑继之致仕。
初,嘉、隆以前,士大夫廉耻自重,以挂察典为终身之玷;及上之世,阁臣有所徇庇,间留一二以挠部权。而廷臣水火之争莫甚于辛亥、丁巳;然辛亥之察,吏部犹能力持之,至继之主丁已京察、则阁部合而为一,以致党局势成,互相报复。而继之亦以笃老,累疏乞休,辄慰留不允。至是稽首阙下,出郊待命、上闻之,始赐乘传归。
署兵部尚书崔景荣乞致仕,不得命,至是封印出城去。三月,振陕西饥。
陕西西安、南宁等州县,去年俱被灾,至是始以应解税监正耗银二万二千两及延绥管粮衙门赃罚银三千两并留筏税银一年分别振之。【考异】《明史·本纪》不具,《三编》据《实录》增纲目,今从之。
夏,四月,辛卯,京城自正阳门外至宣武门约三里余,河水尽赤,深如溃血,经月乃止。
甲辰,大清兵至抚顺,围其城,执一人,遗书谕游击李永芳2114
纪七十五
降。永芳得书,冠带立城南门上,许通款,旋令军士备守具。时大清兵巳树云梯登陴、永芳遂出城降,守城千总王命印死之。于是抚顺东州、玛根、丹三城及台、堡、寨共五百余悉下。徙城中人口归广宁。
庚戌,总兵官张承荫帅师援抚顺。
承荫,故都督臣子也。时巡抚李维翰趣之急,承荫率副将颇廷相、参将蒲世芳,游击梁汝贵等诸营并发,次抚顺。承荫据山险,分军三,立营浚濠,布列火器。甫交锋,大清兵蹴之,大溃、承荫、世芳皆战死;廷相、汝贵已溃围出,见失主将、亦陷阵死。将士死者万人,生还者十无一二。举朝震骇。
时察罕部胡土克图察罕见前。胡土克图,旧作虎墩菟。乘隙拥众挟赏,而西部阿蕴妻“蕴”,旧作“晕”。蹒达勒旧作满旦,亦以万骑入掠蓟镇白马关及高家、冯家诸堡。游击朱万良被围,羽书日数十至,中外戒严。
诏逮维翰,赠承荫少保左都督,立祠曰“精忠”、予世荫。廷相以下赠荫有差。【考异】《明史·本纪》,克抚顺及张承荫败没皆在四
月,一甲辰,一庚戌也,《三编》、《纲目》月日同。《从信录》言“是月十五
日抚顺陷、二十一日张承荫败没。”以历推之,是年四月庚寅朔,十五日甲辰,二十一日庚戌,与《明史》合。《史稿》系承荫败没于闰四月乙丑,在庚申起杨镐之后,似误也,今据《明史》、《三编》。
闰月,庚申,起杨镐为兵部左侍郎兼佥都御史,经略辽东。
初,征倭事竣,以三十八年起镐抚辽东,袭绰哈即炒花。《三编》一作兆哈,于镇安,破之,田生金劾其开衅。时辽左多事,镐力荐李如梅,请复用为大将,为给事中麻僖、御史杨州鹤所劾,镐疏辩,乞休,旋引去。及是以辽警,廷议谓镐熟谙边事,起兵部侍郎,往经略。
时辽左乏饷及兵,以戎政尚书薛三才言,调登州兵一千五百名,南京水陆二营兵三千名赴援,并发内库银十万两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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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户科给事中官应震言:“所发内库十万两,内五万九千两,或黑如漆,或脆如土,盖为不用朽蠹之象。当今边事孔棘,傥多特发,速成大捷,则化无用为有用。又金花银每岁一百二十万有奇,正统前虽属左藏,然《会典》载各边缓急,取足其中;嘉靖改隶太仓,专以济边,不许别项那用;皇上初年,移入大内,遂致太仓缺额,兵饷日亏。若使在内者概从捐发,在外者概允归还,庶于边事有济。”疏入,不报。
丁丑夜,殷家庄堡、平顶山堡台杆八同时火。甲申,暖阁厂膳房俱火。
丙戌,日中有黑子,凡三日。有黑气出入日中摩汤,经久不散。
是月,以户部尚书李汝华兼署吏部,时方召赵焕未至也。山西地震,压死五十余人。
五月,丁未,大清兵克抚安、三岔、白家冲三堡。
先是巡抚李维翰,自四十四年受任,无岁不用兵。又值税使高淮频年股削,军民方困,维翰庸才玩偈,边事日坏。至是罢回听勘,乃以经略杨镐兼巡抚事。寻以太常少卿周永春抚辽,佐镐调度军食,拮据劳瘁,越二年罢归。
是月,贵州苗复乱,巡抚张鹤鸣讨平之。
时诸苗不靖,在定广、威平则有阿繇、蒲三、王安老、寡整等,在洪边则有王应科、罗文、戴廷鸾等,在匀哈、平越则有王三、王汝臣、王守武、吴惟正、吴起龙、王维翰等,在安笼一带则有郎豹、郎敞、郎狠等,俱招亡纳叛,劫杀官民,截留京饷,道路阻绝。鹤鸣俱命官遣将,以次平之。
赠故辽东总兵官李如松少保、宁远伯。
如松战没于辽东,事见二十六年。上震悼,令具衣冠归葬。至是加赠立祠,赐谥忠烈。授其长子世忠锦衣指挥,使掌南镇抚司,仍充宁远伯勋卫.复荫一子本卫指挥使,世袭,恤典优隆,2116
纪七十五
皆出特恩云。【考异】以上三条,《三编》皆据《明史·列传》,参之《实录》,书于五月下,今从之。
六月、辛巳,蒙古绰哈犯辽东,总兵官李如柏督诸将击却之。
先是张承荫败没,文武大臣英国公张惟贤等,合流荐如柏堪任辽东事。时如柏引疾家居二十余年,特诏起之,遂镇辽东。壬午,京师地震。
是月,户部奏:“辽饷会议三百万两,今内帑已发一百万,南京户、工二部五十万,冏寺、水衡八十万,共止二百三十万两。此中未解者尚多,而数月来调兵安家诸费已及五十三万有奇。前科臣条议俊秀输赀,则东省救荒曾行之;裁衙役工食之半,往岁征倭亦一行之;乞即援故事允行。”诏如议。
复以赵焕为吏部尚书,代郑继之也。
时三党势盛,而齐人亓诗教尤张甚。诗教,阁臣方从哲门生,而焕其乡人也。时焕年已七十有七,诗教以为老而易制,力引代之;比至,一听诗教指挥,不敢异同,由是素望益损。上终以焕清操,委信之。
是夏,有司请热审,仍不报。
秋,七月,丙午,大清兵自鸦鹘关入,围清河堡城。守城副将邹储贤,参将张旆以兵万人固守城上,巨炮矢石俱发。大军树云梯以登,遂克之,储贤、旆皆战死。其一堵墙、赚场二城官民皆弃城遁,乃毁二城,尽迁其粮谷而还。
清河在四山之中,东距宽甸,南距叆阳,北距沈阳。清河既失,全辽震动。
先是檄调山海关、保定、铁岭、大同、广宁、开原诸路兵赴援,尚未出关,特赐镐尚方剑,得斩总兵以下官,镐乃斩清河逃将陈大道、高炫徇于军。至冬,四方援兵始集。
是月,京师地复震。【考异】《明史·本纪》书京师地震于六、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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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月,《五行志》同,《三编》则云六月震,七月、九月复震,据《实录》增也,今从之。
以黄嘉善为兵部尚书。嘉善,以前年十月召,至是始任。八月、壬申、开海运、通饷辽东。
时议行登、莱海运,山东巡抚李长庚言:“自登州望铁山西北
口至羊头凹,历中岛、长行岛抵北信口,又历兔儿岛至深井,达—盖州,剥运一百二十里,抵娘娘宫,陆行至广宁一百八十里,至
辽阳一百六十里,每石费一金。”部议以为便,诏行之。
庚辰,乃蛮等七部款塞。辛巳,停刑。
九月,壬辰,以辽师乏饷,有司请发各省税银,不报。【考异】请发饷事,《明史·本纪》系之八月壬辰。按壬辰当在九月,今改入。辛亥,加天下田赋。
时户部以辽饷缺乏,援征倭、征播例,请加派直省正赋,惟贵州地硗有苗患不派。其浙江十二省、南、北直隶,照《会计录》所定田亩七百余万顷,每亩权加三厘五毫,实共派额银二百万三十一两有奇。军务竣时,即行停止。从之。《三编·质实》“浙江派银一十六万三千四百三十九两四钱三分八厘,江西派银一十四万四百二两九钱四分四厘,湖广派银三十三万三千四百二十两九钱一分一厘,福建派银四万六千九百七十八两七钱五分二厘,山东派银二十一万七钱四分五厘,山西派银一十二万八千八百一十三两七钱四分五厘、河南派银二十五万九千五百五十二两八钱三分一厘,陕西派银一十万三千五百二十三两四分七厘,四川派银四万七千一百八十九两六钱八分五厘,广东派银八万九千九百—两七钱八分七厘,广西派银三万二千九百两二钱六分一厘,云南派银六千二百九十七两七钱五分五厘、南直隶派银二十五万九千六百二十四两四钱四厘七毫,北直隶派银十七万二千二百九十二两六钱五分八厘七毫五丝。
壬子、茂陵灾。宪宗陵也。2118
纪七十五
乙卯,京师地复震。山西州县十有七及紫荆关、偏头、神池同日震。甘肃红崖堡震声如雷。辽东宽甸、海盖间亦震。
是日,有长白星见东南,阔尺余,长二丈余,东至轸,西至翼,十九日而灭。
冬,十月,辛酉昏,有星如斗,陨于南京安德门外,声如霹雳,化为石,重三十一斤。景善乡亦坠星石二,重一百三十斤。【考异】《明史·五行志》重二十一斤,而景善乡陨石事亦佚。《三编》皆据《实录》增,今从之.
乙丑,有彗星长丈余,指东南,渐移西北,扫犯太阳守星,入亢度,扫北斗、璿玑、文星、五车,逼紫微垣右,凡三十四日乃灭。【考异】《明史·天文志》,“彗见十月乙丑,至十一月甲辰乃灭”,是四十口也。《史稿》作“三十九日”。惟《三编》目中作“三十四日”,本之《实录》,今从之。
十一—月,甲午,以灾异,敕修省。
大学士方从哲言:“皇上遇灾而惧,欲与臣工共图修省以冀挽回,古帝王克谨天戒,亦不过是。但青衣角带,停刑禁屠,皆文也;必如臣所请,郊庙临御;补阁部台臣;举废宥戆;罢征停织;批发如流;方为修省实政。臣近窥皇上留心莅事,加意用人,其机已动;但能扩而充之,由一事以至事事,由一入以至人人,太平之治可致,何但灾变足弭哉!”
十二月,丙辰,以加赋,禁有司征耗羡。
丁巳,河套部长蒙克锡里即猛克什力,译见前,来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