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美国工作市场紧缩时刻的教育“志愿者”

2010年7月11日《纽约时报》刊载了一篇题为《少数优秀生正在为美国教学》的文章，谈到美国一些非常优秀的大学毕业生正在成为当前美国中学教育改革的一个部分。他们由一个叫做“为美国教学”（TeachfbrAmerica，简称TFA)的非政府组织招募、训练，并分配的主要在大城市的落后中小学中去，至少要在那里工作两年，任务是帮助差生，缩小不同族裔学生之间的成绩差距，给滞后的美国中小学教育注入新的活力。TFA期许志愿者最终会成为有志向、有能力的青年中小学教师。

中小学的教师，尤其是在大城市的差校里，工作十分繁重，报酬又不高。这种工作往往成为两种人的职业，第一种是拿教育当志业的，第二种是没有能力争取到更好工作的。TFA从1990年开始挑选500名志愿者算起，至今已经挑选了14000多名。从历史来看，TFA以往虽能吸引到一些有志向的大学毕业生，但整体投入并不踊跃，因为当中小学教师并不是那些名校优秀毕业生的首选出路。

今年的情况很不相同，TFA成为优秀大学生激烈竞争的就业机会。一位名叫AlneadaBiggers的哈佛大学2010年毕业生说，她有15到20位哈佛同期的朋友申请，结果只有3、4名被录取，而落选的学生却有的被竞争一向最激烈的法学院录取了。一位名叫WiHCulleii的耶鲁毕业生说，她的一位耶鲁同学落选TFA，却当上了Fulbright学者，光她所知道的耶鲁落选者就有六七个，“还有许多其他人是不好意思告诉别人自己没录取的”。

美国的经济低迷，工作市场不好，是许多大学生竞相参加TFA的一个重要原因。今年共录取了4500名，而总报名人数是46359名，比去年增加了32%，而经济良好的2007年，报名人数只有18172。哈佛今年报名的是293名，占毕业生的18%，而2007年报名的只有100名。

所谓的“志愿者”，其实是领取工资的。TFA教师去哪个学区，就领取那里第一年老师的工资，以得克萨斯的达拉斯市为例，工资是45000元，对于“志愿者”性质的工作来说，这报酬是相当优厚的。同样是青年志愿者的“和平团”，到海外贫穷国家去工作，只是按当地国家生活水准领取基本生活津贴，27个月后，每年领取7500元的津贴。

在美国，全部TFA志愿教师不过占美国教师总数的0.2%，很多志愿教师把这个工作当作一个过渡和跳板。纽约的一项研究报告说，到第4年还坚持教师工作的TFA教师只有15%，另一项调查发现，只有极少数超过五六年的。学校最需要的是教学经验丰富的老师，而绝大部分TFA教师不等到培养起足够的经验，就已经放弃了教师的工作。

留不住优秀的教师，一直是美国学校面临的一项困难，而这项困难在奥巴马执政一年后变得更大了，这是因为政府一面提出学生要人人“冲向顶峰”的教育大跃进口号，一面把教育的失败归咎于“坏老师”太多，要求开除“坏老师”。美国大城市校园文化问题(学生对知识没兴趣、基础差、自控力差、缺乏家庭配合、家庭文化差等等）积重难返，本来与社会贫富、阶级差异等各种错综复杂的因素有关。最近一项研究发现，在美国竞争最激烈的顶尖大学里，74%的学生来自前25%的富裕人口，只有3%来自后25%的人口。最弱势的学生和最占优势的学生相比，在大学人学考试（SAT)成绩上（满分2400分）相差了784分。分析指出，在这784分里，只有56分是基于种族而造成差异，其余的差异是因为社会经济地位高低而导致，高达728分。这样的情况，很难指望TFA教师来帮助解决。

在美国和在其他国家中一样，青年是怀有理想，向往改革的社会群体，但他们也有自己的现实生存需要。TFA志愿者中确实有一些是怀有教育改革理想的，但大多数TFA志愿者，他们的“志愿”从业考虑中有明显的现实考量。这是不足为奇的。这些青年才俊不会不知道教育中的诸多问题，也不会不知道，这些问题并不是单凭教师的热情和努力就能解决的。这些问题涉及国家的整体贫富结构和文化差距。许多志愿者对此有一种无力感，所以他们的“志愿”从教不过是一种不得已的临时工作出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