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和佩林做邻居与布什交朋友
说起美国阿拉斯加州州长佩林和美国总统布什这样的政治人物,许多美国人都会发笑。发笑归发笑,却并不见得讨厌他们。佩林和布什的举动言行,动不动就被媒体曝光报道,有时出洋相,有时很狼狈。可是,由于他们并头上没有伪神圣的光环,又没有耍权术害人的劣迹,所以并不招人鄙视。像佩林和布什这样的政治人物虽然有时显得愚钝、无知,但他们并不令人心生恐惧,也不招人憎恨。由于愚钝、无知,不少人反而觉得他们单纯,不狡诈,不难亲近。
前不久,有一次民意调査,看美国人最愿意与哪位名人比邻而居。结果,在2,196名18岁以上的美国人受访者中发现,2008年大选时的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佩林以14%的支持率成为最受欢迎的“名人邻居”,电视主持人欧普拉则紧随其后,后者尤其受女性欢迎。奥运游泳冠军菲尔普斯则深受男性欢迎,但整体上支持率仅为9%,排名第三。在最不受欢迎的名人邻居中,流行歌手“小甜甜”布兰妮以19%的入选率名列第一,脱口秀主持人萝西•欧庸纳以18%紧随其后。
2007年10月13日一期的《新闻周刊》,封面是佩林的大幅照片,主题文章是米琴(JonMeachatn)的《她是百姓的一员》,下面有一个放在括号内的小标题:“而这是个问题'这两个题目放在一起,很能综合美国大众和精英对佩林的看法:前者喜欢,后者不喜欢。美国政治中一直就有民粹的成分,选民了解佩林的背景,对她的政治期望并不髙。她参加的竞选辩论,“只要不出洋相,就算是胜利”。她接受采访,被问到,对美国最高法院的哪一个审判案例有不同看法。她当场支支吾吾,不知所云。事后麦凯恩的一位竞选顾问说,“有多少美国人能够回答这样的问题呢?最高法院固然重要,但佩林之所以成为麦凯恩的竞选搭档,是因为她联系的是日常生活中的美国人”。
虽然身为州长,但却仍被看成是一个“日常生活中的美国人”,大选中选民支持这样的副总统候选人,并不是出于阶级立场或者意识形态的政治正确,而是因为他们相信,换作他们自己,要是被选举出来担任公职,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民主政府的职位本来就应当由公民轮流担任,公民的统治和被统治者身份也应当是可以交替互换的。佩林成为这一美国理念的象征。
著名的牧师范史迪(HarryEmersonFosdick1878—1966)说过,“民主的基本理念是,平常人可以做不平常的事情”,连总统也不例外。在美国,平常不等于无个性,无特色。连不成功的总统也不能无特色。布什卸任前两周,合众社记者福勒(BenFeller)发表了《我们有特色的总统》一文,被不少美国报纸刊载。在福勒的文章里,布什的特色是他的率直个性。布什说干总统这活,我哭过许多回了”。能这么当众数落自己的总统,肯定是不多见的。福勒说,“布什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
这位不太把自己当回事的总统,办事却是挺认真。他最痛恨的就是无效率的开会,“每次会议都得有一个明确的目的,而且会议最好不要重复他已经知道了的事情”。他最讨厌的就是不守时。每天早上,他6点45分就到了办公室,晚上9点半到10点关灯睡觉,这是他保持头脑清醒的办法。再复杂的问题,他提问都是直截了当,而且总是盘根问底。他讨厌官员的官话、空话,白宫的一位官员说,“如果谁说话没有实质内容,布什在一英里外就能用鼻子嗅出来”。
布什是一个不拘小节、生活不讲究的人。他说话很随便,连中国的英文老师也能从他的英语中挑出语法错误来,把他嘲笑一番。他生性雅谑,喜欢用绰号称呼熟人:记者、内阁成员,甚至外国首脑。缚号让谈话者之间有了一层亲近的感觉,“布什喜欢这样”。他喜欢的话题是教育、救助艾滋病人、自由,都是些可以透过道德眼镜去看待的文题,“布什就是这样看世界的。他经常阅读的书籍是《圣经》”。
布什也发火。可是,别人对他进行私人攻击,他即使为之不快,也不会显露出来他大概是被人骂得最多的美国总统,他说,“字词伤害不了我了”。前白宫新闻秘书迈克里兰(ScottMeClel-lan)出版了一本严厉批评布什的书,布什叫他的助手别介意:“想法子忘掉吧,这才是过日子的办法”。认识布什的人都同意,他是一个很好相处、很容易做朋友的人。美国人不喜欢布什,但却更不喜欢痛打落水狗或落井下石的行为。如今布什黯然下台,未见有谁不依不饶地追着他,历数他“劣迹”。反倒是想着他的直率个性,不无亲切地称他一声“特色总统”。
许多美国人不喜欢布什这个总统,但却并不讨厌布什这个人。这就像许多美国人不愿意佩林当他们的副总统,却希望与她做邻居一样。在这样的政治人物身上有一种普通平凡者、平常人的素质。人们并不因为他们的“髙位”而觉得他们生活在另一个神秘、遥远、充满诡计和血腥的世界里,反而觉得他们就像是邻人或熟人。
佩林和布什可以说有美国特色的政治人物。碰到他们,普通的“官民心理”就会完全失效。普通的官民心理受龙王心结支配。到龙王庙里敬龙王、拜龙王,没有是因为爱龙王才去的。拜龙王是因为龙王得罪不起,不能不害怕龙王。美国人没有龙王心结,因为他们的政治人物是选民选出来的,不是髙高在上,必须敬拜的“领袖”或“大员”。在台上的时候,由于不必“敬”,所以不可怕;在下台的时候,由于不曾不得不“敬”,所以也就不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