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帘秀

【作者小传】

杂剧女演员。艺名“珠帘秀”。《青楼集》称其“杂剧为当今独步；驾头、花旦、软末泥等，悉造其妙”。元代后辈艺人以“朱娘娘”称之。亦能为散曲，与王恽、胡祗遹、冯子振、关汉卿、卢挚等均有唱和之作。《全元散曲》录存其小令一首，套数一套。

〔双调〕寿阳曲·答卢疏斋

朱帘秀

山无数，烟万缕，憔悴煞玉堂人物。倚篷窗一身儿活受苦，恨不得随大江东去。

朱帘秀是元代著名的杂剧女演员，《青楼集》中说她“杂剧为当今独步”。当时的文人如关汉卿、卢挚、冯子振等人都与她有交往，关汉卿就有〔一枝花〕《赠朱帘秀》之作。这首曲子是她存留至今的唯一的一首小令，是为赠答著名散曲作家卢挚（号疏斋）而作的。卢挚的原作如下：“才欢悦，早间别，痛煞煞好难割舍。画船儿载将春去也，空留下半江明月。”据曲意推测，他们俩分明有一段情缘，但最终还是分手了。可能是因为双方的社会地位相差悬殊，感情得不到社会的承认，于是含恨而别。“痛煞煞好难割舍”一句便透出了此中消息。朱帘秀的这支曲也充满深情与怨恨，表现了对卢挚的一往情深。

这支曲子以写景起，境界十分开阔，“山无数，烟万缕”二句，一方面是直道眼前景色，渲染分手时的气氛；一方面也有起兴与象征的意义，那言外之意是说：无数青山将成为隔离情人的障碍，缕缕云烟犹如纷乱的情丝，虚无缥缈而绵绵不绝。第三句由景到人，说出送别之人的悲凉意绪，实也反衬出自己的感伤。卢挚曾为翰林学士，而翰林院在宋代以后往往被称为玉堂，“玉堂人物”也即指卢。“憔悴煞”云云正与卢作“痛煞”相呼应，表现出卢挚对自己的一片深情，同时也形象地道出了别离的痛苦。

四五两句又从卢挚写到了自己，据卢挚原作中“画船儿载将春去也”一句可知，朱帘秀将乘船离去，也许这是一次长久的分离，也许是一去不返，成为永诀，因而双方的心情都很沉重。行舟将发，作者想到等待自己的是寂然一身，独倚孤眠，只有那滔滔的江水与悠悠的离恨与自己作伴。这样的处境实在难以忍受，因而说是“活受苦”。由此而想到了死，一死了之，岂不万事都得到了解脱。“恨不得随大江东去”一句就是这种心愿的表白。至此，作者的感情达到高潮，全曲也在悲慨沉痛的调子中结束。可贵的是，作者以死殉情的愿望不是用哀艳低沉的调子写出，而是以慷慨悲凉的词语表现，这不仅体现了朱帘秀的一腔热情和愿为爱情献身的勇气，而且反映出艺人身处下贱，不再留恋人生的悲愤，不妨看作对等级森严的社会制度的控诉。

全曲语言质直，感情强烈，冲口而出，一泻无余。作者是长于歌咏的演员，所以此曲节奏明快，声调高朗，浅吟朗咏，可以想见当日江岸离别之情。

（王镇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