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文澂
【作者小传】
清末民初编辑、小说家。字梦青,一字慕秦,号忧患余生。浙江钱塘(今杭州)人。翁同龢门生。浪迹海上,卖文为生。任天津《大公报》主编。作有小说《邻女语》等。
韩家垣美人枉送命蒲台县灾户哭求粮
连文澂
——《邻女语》第四回
话说不磨带了金利,牵了马匹,正要辞别那大汉出门,忽然想到老尼防身之言,忙道:“且慢,且慢!”那大汉倒吃了一惊。不磨见了他动了惊慌之色,乃立足相慰道:“我并无别事相恳,还求壮士代我觅一枝玲珑手枪,以备这一路上防身之用。”那大汉猝然对着不磨道:“你真是一个书呆子,不脱初次出门的行路样子,不晓得这路上危险之处。你要是带了手枪,遇着强盗看见了,他设了害你的陷阱,比寻常还要凶;遇着官兵看见了,定要拿你当个歹人,加上你的私藏军火的罪名,你这命就不活了;遇着到北方外国人看见了,一定把你当做义和团,你这命也就白送在里头。我不晓得你干什么的,要这手枪有何用处?你要是防绿林豪杰,你有了我的马匹,他们见了,也不敢怠慢你。你要是防官兵,我看你这个样儿,也不会把官兵拿了去。你要是防外国人,我听见你管家说,你又是一个精通洋务的,你要这个干吗?你快去罢!你去干你的,我要去养息养息,干我的事去了。”说着,就逼不磨主仆上马,一揖而别,转身便关门进去了。
不磨在马上叹息一回,不想今日草泽中,尚有一二英雄,性情抗爽,到比咬文嚼字的好多了,只可惜不曾读书,不免邻于粗鲁。一面叹息,一面行走,不觉已离了王家营,渐入山东境界。只见平芜一片,风沙茫茫,比到江南地面,迥乎不同,满目中皆现一种凄凉之色。不磨是初出门的人,眼中看了,心中不觉动了悯惜之意,却也说不出所以然的缘故。便要随时随地,细细打听民间疾苦。
一路风餐露宿,一连走了几日,就到了郯城地面。走到将近城外,要去寻个栖身所在,寻来寻去,都是肮脏龌龊,不堪驻足,却没有清净房屋可以容身。好容易寻着一家,只有姑媳二人开的客栈,房间虽小,倒觉得比刚才所见的一切旅店清洁好些。不磨就此下榻,叫金利拴上马匹,自己跑到了客房,觉得精神疲乏,忙呼烧水沐浴。那店东二人看见不磨二人没有什么行李,初进门时,便有些不愿接待之意。只是近来客商走济宁那一道的少,一家所倚,又只有这笔买卖。心里想着,就借一个题目来问不磨道:“客官,你是望那里去的?两位有何公干?怎的这般匆忙,连行李都不多带?客官告知我明白,以便今夜禀明这里查夜的官员。现在我这个山东地方,比不得从前,因为北京城里洋人造反,这里查奸细查得紧得狠呢!我这里房饭钱又比别家加倍贵,客官还要自己打算打算的好。”不磨一听,使猜知端的,也不理论,便告知那店婆子道:“我就是往北京城里去放赈的,还有大队银钱行李在后面哩。你说房价太贵,我两个人也不过化了三四块洋钱罢了,你这里就拿四块钱去,好好的代我办上一桌酒菜,余外算作房钱,好吗?”说着,便拿出银元交付。那店婆子见了洋钱,欢天喜地接着去预备去了。走到了对面一间灶房,那婆子一时又教买肉,一时又教杀鸡,正在忙个不了。
不磨踱出,坐在中堂,将息片刻。忽见对过邻舍土房内踱进一个年老婆子,扎着裤腿,撑着长头,颠东颠东的走进店来,口里叫道:“顾大嫂,顾大嫂,生意忙呀!今日招着什么好客人,要犯着这样惊天动地的大忙?我们这条路上,现在是不大有客人来了,偏偏的你这店里来了一户好客人,顾大嫂你真是好运气!”那店婆子道:“妈妈,今天来的这位,到不是什么客商,到是一位往北京城去放赈的老爷们。”那老婆子闻之,顿时失色,忙向店婆子耳边说了好些唧唧哝哝的话。不磨远远的只听得老婆子说道“不是好惹的”五个字,心中颇觉诧异。只见那店婆子儿媳也走近老婆子面前,说了许久细声的话,也不觉神色惊惶,看看不磨,又看看那老婆子。不磨愈觉骇怪,要想问他一个明白,又不好插嘴。等到那老婆子颠东颠东的走出去了,那店婆子就搬上酒菜,果然不敢怠慢,格外奉承,送茶送水,加二逢迎。不磨心中闷闷的吃了饭,叫那店婆子坐下讲话,问他有何惊惶之事,适才老婆子说了一番什么话,你们就要这样畏惧于我。店婆子道:“客官,客官,我们做百姓的,那里经得起你老爷们动怒?只求老爷们照应我年老人一些儿就够了。”不磨听了话中有因,愈不肯放手,立逼店婆子说出原委。店婆子无奈,只得说道:
“老爷,老爷,你不必动气,我说你听。好在你老爷说的不是在我山东放赈,是到北京去的。老爷不知道,我这山东省不知造了什么孽,要受这们大的灾。自从遭了捻子 [1] 之后,年年闹饥荒,闹水灾,闹了二三十年,还是闹个不了,就招来一批一批南边放赈的老爷们。我们这里听见有人放赈,以为可以拯救我们这苦百姓的命,那里知道来的这些放赈老爷们,都是借着盘查人口为名,处处穿房入户,吵得人家鸡犬不宁,放赈的老爷,倒比闹饥荒还要凶。要是看着人家有了好美貌的媳妇儿,他还要借他去消遣消遣,你要是抗拒他不肯去,老爷们就动了气,说百姓们闹赈,请出地方官压制我们,威吓我们。可怜见的,我们做百姓,已是连年遭了刀兵水旱之人,那里还吃得起官司?也只好吞声忍泣的罢了。
“老爷呀,你不知道,就是这几年前头,我这山东省城黄河东面利津县地方,有个村庄叫做韩家垣。这个地方,本来没有遭什么大灾,只因韩家垣有位姓薛的富户,他家里有一位远近闻名的美人,这些老爷们闻名而来,遍要寻着他家来吃赈,要想借着检查人口的时候,看看这位美人。又谁知这位美人,刚刚不凑巧,却在床上做产妇。这些老爷们看不见了这位美人,心里便动了怒,以为薛家故意将他藏避,仗着同帮人多,不由分说,就是这么跑进门去,到处搜查。一搜就搜到薛家儿子床上,果然看见一个容颜憔悴的美人。这些放赈的老爷,本来是上海来的,就拿出上海打茶围的样子,一屁股坐在这个美人床上。薛家的老头儿老太婆看的闹的不成样儿,就不答应起来,说是他们藉端侮辱,要与放赈老爷们拼命。这些老爷们看看势头不好,要弄出人命官司,一哄而去。立时立刻,即在外面对着被难的百姓们说道:‘我们不在这里放赈了,韩家垣薛家大富户已经答应自行赔赈,你们赶快到他那里去罢!’这些被难的百姓一闻此信,便招了无数男男女女,成群结队,如潮水一般,涌至韩家垣薛家。这薛家方在戟指大骂、怒不可遏之时,忽见一群被难的百姓都跑进门来,张口向他要吃,伸手向他要赈。薛家不知端的,方要向来人辨个明白,那时候人多嘴杂,彼众我寡,那里由得他分说?人愈来得多,势头愈来得乱,罗罗唣唣,上房子的上房子,抢东西的抢东西,由厅而堂而房,遍室皆是难民,口里胡说拿饭我吃,拿钱我用,吵闹得惊天动地。岂知祸事临门,决无平安无事之理。他们被难的百姓这一吵,就吵得这一位著名的美人,便惊惶无措,顿时血晕而死。那些吵闹的被难百姓,一闻人命关天,大家又复一哄而散。这里薛老头子、薛老太婆那里肯依?抓着几个为头的难民要拼老命,要拉他去见官。又谁知那些放赈的老爷,早已闻风而遁,已向利津县县太爷说了一面之词。这利津县县太爷是个科甲出身,向来只知道年谊 [2] 世交,并不知道什么周知民隐,听得这一班放义赈的老爷,都是京城凑来的银钱,做官的那有不帮做官人之理?等到薛家老头儿、老太婆来告状之时,早已预备闹赈死诈的罪名,将薛老头儿老太婆一个连枷枷了出来,还要发到闹事地方棚号示众。这薛家有冤无处诉,不胜之愤,到了期满发放之日,不上几天,两者羞辱发病而亡。可怜这薛家是个安分百姓,一连祸事纠缠,顷刻化为赤贫。
“老爷你想,你们老爷都是做官的,我们做百姓,那里禁当得起做官的老爷们一怒?我这里简慢着老爷,还望老爷高抬贵手,提拔提拔我孤孀姑媳二人,这就是老爷莫大之恩了。我看老爷年纪尚轻,不是轻量着老爷,大约还没有染着做官的习气,老爷将来高升了,总要帮帮我们百姓们,不要害百姓们。就是前次薛家遭祸之时,那些放义赈的老爷,好不威武。一到了山东地面,就先挽出人来,要县太爷预备公馆,还要挂灯结彩,说是地方上迎接,不许说是勒派。要是有说出来的,准保他做官做不长久,借着事儿,被参而去。也有些地方官,晓得这些放赈的老爷来历,格外巴结,竟把他当做上司过境的一样办差。那些放义赈的,心里乐的了不得,就替他搭上保举,还替他写信到京里皇帝跟前,多说好话,格外重用。因此上这班放义赈老爷到了一个地方,就如狼似虎的耀武扬威,无人不欲,无恶不作。虽是打着一个天下极美的放义赈的牌子,却是一个个借此聚敛他人的钱财,要想为自己子孙种福,还有想从中渔利,卖脱捐票以为请奖地步。还有借着捐款,放利钱,抽些厘头,做个发财生意。即如那年蒲台县地面,被水最重,一个城池,四面皆水,县太爷的衙门,变作龙王爷爷水晶宫一样。家家哭哭啼啼,正在无法可施,盼望救命人不到的时候,忽听得来了个放赈老爷,官商绅民,一个个欢喜不尽,仿佛得了恩赦一般。谁知这蒲台县县城,因为灾情过重,衣食难周,人人闹得神魂颠倒,却忘了准备公馆,挂灯结彩迎接放义赈的老爷。那放义赈的老爷们就动了气,不肯放赈,心里要想寻这地方官儿的差错,就此逃脱一关。当时立对地方官打着官话说道:‘咱们带来的都是银子,没有预备铜钱。我看贵县地方灾地过大,大约也得两万银子方够使用。就烦贵县到钱铺子换上钱来,每两银子须要换得大钱一千五六百文。咱们这钱是捐来的,不能够随意克价,少了是不够花的。再者,咱们望前一路去,没有换钱的地方了,还得贵县出力帮一个忙,再替咱们换上三万串,一共六万串,来换我的四万银子,也就将就些儿罢。我带来的银子,是在山东地面上花,贵县是山东地方官。我是外省人,方且捐了银子,来到山东地面来花,料想也不好意思的克扣咱们的。此刻抚台通知道咱们来了,贵县不必推辞,就此去照办罢。马上分派差役去到各处各地钱铺凑集齐了,送到咱们寓所,以便早早分散各灾户灾民。咱们银子还在路上,第二批朋友们带着,明后日到了这里,自然照算还他四万银子就是了。贵县不必担心,快去快去,要是迟了一天,百姓越发死的多了,那可是贵县自误,却不用着咱们放义赈的了。’
“那蒲台县县太爷一听,便知放义赈的老爷都是拿大题目吓他。他待想不受,发作一番,又恐怕误了百姓们的生命。只得忍气吞声,和颜悦色,对着放义赈的老爷说道:‘敝县处于偏僻,受灾十分情重,既蒙诸公惠临,这就是蒲台县县中百姓大救星,算得真是一个万家生佛了。诸公既发善心到此,还求格外体谅体谅。敝县平日民情朴素,民间均以货物交易,并少银钱来往。诸公到此,要交给我四万银子,兑换六万串制钱,无论平日市面如何,即算民间十分富足,今日已是满城皆水,泽国汪洋的时候,百姓的生命财产,尚且无一留存,又从何处搜括六万串制钱来供给应用?况且山东银价,向来与北京一样,每两银子,不过换到一千二三百文。诸公从江南行至山东境界,那有不知之理?何独于敝县一区过于厚望?诸公是读书明理,也是做过官的人,何必如此苛求?还求格外原谅。’这些放赈的老爷不听犹可,一听便怒气冲天,厉声对蒲台县县太爷说道:‘你这无用的东西,真是万恶滔天,天罚不赦的糊涂官!怪不得这蒲台县的地方,遭上帝之怒,全城变为鱼鳖,连累这百姓们受苦。你说你这地方找寻不出六万串钱,难道这百姓们一个钱不用的吗?这话谁人相信?咱们镇江、上海地方,不要说六万吊,就是六百万吊,六千万吊,一时也凑得齐集。虽是这受灾的地方,比不得咱们镇江、上海,难道六万吊钱都没有了么?你不过偷懒,不肯尽心罢了,还说咱们不肯体谅,不肯容情。呵呵,是了是了!想必你是一个做知县的大老爷,看我们不起,厌烦咱们来到贵县查问灾情,恐怕到上司前替你出丑,故而想出法子,种种阻难,要驱逐我们出境。咱们走罢,走罢!’就忙到县太爷面前,打上一躬,又说道:‘冲撞了,冲撞了,咱们走了。本来咱们不是这山东省城候补知府道台,那里配托贵县办事?咱们是多事了。拿了银子,不晓得自家去用,要到这山东地面来花。’一面说,一面走,气得这县太爷有口难分辩。将要指驳时,忽见受灾的百姓,一齐来到面前,成千累万围立水中,发了一片哭喊之声,扑通扑通的都跪在水里,声称要县太爷转求放义赈的老爷们放米造饭,不敢领钱受赈。放义赈的老爷执意不肯,极口说道:‘我这里有银子,并没有粮米。’这些哭喊的百姓,忽又大声说道:‘现在东门外已有泊定米船,有人打听来了,都是放赈的老爷们带来的私货,只求县太爷作个保人,挽留一万担米粮,我们受灾各户,情愿立个限状,只待水退之后,使卖儿鬻女的赔还放义赈的老爷们就是了。’放义赈的老爷们一闻此信,相顾失色。”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邻女语》是一部和晚清小说家刘鹗有关的作品。作者连文澂的好友沈荩将《中俄密约》内容披露报端,引发各阶层反对,于光绪二十九年(1903)被清廷逮捕杖毙。连文澂受到株连,仓皇遁至上海,无力生活,便以笔名“忧患余生”创作《邻女语》,售与商务印书馆刊行的《绣像小说》杂志,每千字酬五元。然卖文所入,仍不足维持其菽水之需。刘鹗知之,草《老残游记》小说稿以赠之。以此可见刘鹗与连文澂之亲密关系。
《邻女语》共十二回,未完。其第五至十二回回后有“蝶隐加评”,蝶隐就是刘鹗。小说叙庚子年义和团大乱之后,两宫仓猝出走,八国联军攻陷北京,一班京官纷纷“弃国狂奔,仓皇南走”,逃不走的,则无耻地打起了“顺民”的旗号。其时镇江有位豪杰,姓金,名坚,表字不磨,挺身而出,“毁家纾难,慷慨北行”。最不喜与人苟同的金不磨心里想的是:“我家私尚有两万,若是南边乱起来,便已分文无着,我却不肯送把乱民抢夺。我不如卖了这个当盘缠,到北方走走,或者遇着机会,于自己宗国尚有一二分可救呢。”这个金不磨身上,就有刘鹗的影子。只是在北上的动机上,更突出了往救“同种之难”,道是:“《孟子》上不说过:‘禹思天下有溺者,犹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饥者,犹己饥之也。’我是披发撄冠,往救同种之难,已是不可片刻稍迟!”思想境界比现实中的刘鹗更为高大。
金不磨是晚清小说中难得的有豪情壮志的人物。他昂然北上的途中,见到一路上来船如蚁,都是大小官员顺风而下,唯独他一人逆流而上,自想道:“这个兵燹后景致,是难得看见的,是天造英雄胆识的好境界,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他宁愿选择吃的、睡的都是极苦的东大道,为的是要去经历一番,好知道北方民间疾苦。《邻女语》借着金不磨的足迹,由镇江而扬州、清江浦,打东大道经王家营,入山东境,然后到郯城、沂州、蒙阴、新泰、济南、天津,细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勾画了劫后生灵涂炭、哀鸿遍野的惨淡图景。
书名“邻女语”,是因为小说所写,主要得之于耳闻“邻女”之喁喁细语。如夜宿银河宫,闻空相、昙花二尼的谈话,郯城客店投宿,闻邻家婆子之私语等等。作者的本意是要表彰不磨北上赈济的功德,却异乎寻常地控诉了官僚们借赈济以行私的种种罪恶行径。尤其是第四回“韩家垣美人枉送命 蒲台县灾户哭求粮”,不啻一篇代民众立言的血泪状。
本回叙郯城客店接到了放赈的金不磨,店主又收到四块银元的酒菜房钱,便欢天喜地去了。邻家的老婆子听说他们是“往北京城去放赈的老爷”,忙向店主婆子唧唧哝哝说了好些话,她们的态度就变了。不磨只听到“不是好惹的”五个字,大为诧异,从店婆叙述中始知:山东省近二三十年,年年闹灾,老百姓听见有人放赈,以为可以拯救百姓的命;哪知道来的这些放赈老爷们,借着盘查人口为名,吵得人家鸡犬不宁。最可恶的是,韩家垣本来没遭什么大灾,只因老爷们闻听姓薛的富户家有一位美人,遍要寻着他家来吃赈,要想借着查户口的时候看看这位美人。及至闹的不成样儿。薛家人要与老爷们拼命,老爷们便煽动被难的百姓,道是薛家大富户已经答应自行赔赈,于是被难的百姓如潮水一般涌至薛家,上房子的上房子,抢东西的抢东西,美人被惊怔得血晕而死,薛家人又被官府以“闹赈死诈”的罪名枷号示众,不上几天,羞辱发病而死。真是可惨之极。小说尖锐指出:“这些放赈的老爷,这不是来救我们,反来害我们的吗?”
所有这一切,都是通过转述邻女语写出的,这在艺术上也是一种创新。又如第五回“茌平道上莺燕悲歌”,写半夜传来串店妓女的悲啼和唱曲之声,既道出了她们的屈辱命运,更唱出了“问道天呀,你怎的还是这般懵懂?万民嗟怨,杼柚空空,风尘鞅掌,奔走西东”“只可怜苍生路路旁,哭不尽的唐衢恸,眼见着这山河血染红”的时代哀音。
(欧阳健)
注 释
[1].捻子:即捻军。
[2].年谊:同一科得中人称同年,相互之间的情谊,称为年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