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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咸安
【作者小传】
浙江桐乡人。徐焕谟女,清末吴兴首富张钧衡妻。有《韫玉楼遗稿》一卷。
春日出游
徐咸安
春风到处绿成阴,浅草平芜缓步寻。
野外有花皆缀玉,堤边无树不摇金。
塞鸿数点寥天没,梁燕双飞曲巷深。
放眼韶光无限好,舞雩归去一长吟。
这是一首描写美好春日出游场景的诗,文字中洋溢着诗人对春景的喜爱及置身其中的悠然心情。首联即直入主题,春光明媚,绿树成荫,浅草平芜,诗人缓步寻芳。触处皆春,而诗人偏欲寻春,“到”和“寻”两字相对生趣。颔联的文字描写中,诗人将视角转向清晰可辨的近处景物。野外的花朵像是细碎的玉石镶嵌在枝头,堤边树木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以“玉”“金”来形容花、树等物体虽非诗词常用手法,但于此却更可彰显暖阳中景物的色彩与光线感。颈联中诗人的视角再次转换,从前两联静态的景物转向空中和梁下的飞鸟。抬头远望,北飞鸿雁远去的身影在寥廓天际形成了几个淡淡的黑点;回头近处,不知谁家梁下燕子双双飞向曲幽的巷子深处。“塞鸿”意象多与开阔、寂寥的情景相联,如范仲淹笔下“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字句为人所熟知。对“梁燕”的描绘前代亦在在有之,“暗牗悬蛛网,空梁落燕泥”(隋薛道衡),“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唐刘禹锡)等名句广为传诵。诗中选取具有对立意味的视角,以一远一近、一离一回的飞鸟交织起由空中至平面的视图。尾联中诗人抒发了对于春景及出游所萌发之感叹,满眼尽是春光的无限美好,尽兴高歌而归。“韶光”意为美好的时光,此处即诗人所沉浸的美丽春光,《论语·先进》中曾皙与夫子言其志:“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舞雩”为台名,乃鲁国求雨之坛。“舞雩归去一长吟”句中即用《论语》之典,借“舞雩”传递作者赋予春景之爱及游赏之乐。全诗围绕题目“春日出游”展开,以春景为线索,从“春风”“浅草”“花”“树”等景物着手进行描绘,视线涉及寥廓空中的鸿雁和隐入巷陌的梁燕,视野开阔而多变。结尾“韶光”二字精练总结,“无限好”更是对春景喜爱之情的再次强调,从而引出末句所抒发尽兴而归情怀。
本首诗中所写内容为诗词中习见题材,却能以独到的艺术手笔呈现出诗人春游之所见、所感。首先,诗中对景物的描写多样而富有变化,动态与静态相结合。首联中描写春风,以一个“到”字营造出春景的变化和层次感,而“浅草平芜缓步寻”句中,一个“寻”字更添生动之趣,亦对颔联、颈联所涉景物有提摄之用。野外绽放的花朵和堤边摇曳的绿树是诗人近处所见的细致之景,而远飞的塞鸿与隐去的梁燕不仅使画面无限拓展,更是增添了自然景色与民居人家融为一体的和谐意趣。诗人选取的这些画面在尾联中以“韶光”二字概之,自然生发出“无限好”的赞语。此外,诗中采用比拟手法,描写细腻精致,笔法纤巧。这种艺术技巧以颔联“野外有花皆缀玉,堤边无树不摇金”两句表现尤为突出。以“玉”“金”二字来比喻野外花朵和堤边之树,初看之下不免突兀,细细考量之下却发现独具意味,令读者不禁遐想暖暖春阳投射在野花和绿树之上的形态与光泽,与金玉之质确有相通之趣。诗中对仗工稳,意象选择精心。如“春风”与“浅草”两种意象,一为无形之物,一为实物之态;“野外”与“隄边”的描写兼顾阔远之势与就近地形,“花”与“树”、“缀玉”与“摇金”的对举,“塞鸿数点”与“梁燕双飞”“寥天没”与“曲巷深”的接替出现,亦见诗人描写景致的精心、工整。
(刘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