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瑜

【作者小传】

字静娴，浙江长兴人。御史臧眉锡妻。著有《皆绿轩诗集》。

家居

丁瑜

木石风花结四邻，寂寥门巷久无人。

昔年燕子今重到，始信交情尔独真。

丁瑜这首七绝题为“家居”，却没有居家的日常温馨之情或悠然闲适之意，反而透出一种清冷孤寂之感。

首句“木石风花结四邻”写居家环境。此处应是远离闹市的清幽之所，近旁也没有人家居住，触目所及只有树木、山石、清风和花草等自然景物。吴乔在《围炉诗话》中说：“景物无自生，惟情所化。情哀则景哀，情乐则景乐。”相同的景物随着诗人的哀乐可以投射不同的情感。同样是人迹荒芜杂草满园，贾岛作为僧人爱其幽静隐逸，“闲居少邻并，草径入荒园。……暂去还来此，幽期不负言”（《题李凝幽居》）；司马光被贬官则愤恨世态炎凉，“故人通贵绝相过，门外真堪置雀罗。我已幽慵僮更懒，雨来春草一番多”（《闲居》）。丁瑜一个妇人则感到无限寂寞寥落，“寂寥门巷久无人”。“久无人”三字，细味包含两层意思：一说明很久以前常有人来往，如今没有了；二是时间很长了，往日亲友即使一时有事也该处理完了，却仍是无人来访。无客叩门，门前巷里一片静寂。想必诗人曾经期待许久，然后失落许久，如今也只剩得一片寂寥了。丁瑜此诗首二句的结构安排也不同于贾岛、司马光二诗。二诗开篇都是先写人迹稀少，再顺笔写出园草茂密。此诗却先写“木石风花结四邻”，入眼就是花木葱茏、沐风傍石的清幽景象，第二句却笔意一转抒发寂寥无人之感。从清幽之景折入寂寥之情，比先说寂寥无人再写花木繁盛的平顺结构多了一层曲折变化，诗人用心灵巧于此可见。

第三句“昔年燕子今重到”，笔势又轻轻一荡，不接着说寂寞寥落而淡淡写燕子重来的惊喜。当长时间无人来往、门巷庭院一片冷寂之时，昔年燕子的到来让人感到了一阵阵暖意，木石风花也因为燕子的呢喃和飞舞而变得生机活泼。只是惊喜中也不免有物是人非、世态炎凉的感叹吧。末句“始信交情尔独真”就多少透露出这种感慨。算来只有燕子的感情最为真挚，不管人事的变化，依然飞到旧日的屋檐筑巢，“始信”二字包含多少辛酸。诗人赞美燕子，实则指责人情的冷漠与虚伪。三四两句平平写来，却蕴含着诗人复杂的情感。

此诗首句写清幽之景，次句一转为寂寥之情，三句惊喜，末句感慨，颇有一波三折之妙。全诗平淡文雅，朴直中寓工巧，而又畅晓自然，所以为佳。

（徐美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