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巽

【作者小传】

字顺吉。浙江山阴（今绍兴）人。分宜县令周开绪女，仁和诸生沈心妻。精通书法和绘画。著有《须曼阁小草》。

秋夜闻笛

周巽

今夕是何夕，忽听苍龙吟。

成连之海上，千载有遗音。

窥牖月如水，隔墙风满林。

漏深吹忽断，不尽故乡心。

这是一首抒情诗，抒发了诗人在月白风清的秋夜忽闻笛声而兴起的思乡之情。

诗以一句突如其来的惊喜感叹开始，一下子抓住读者的兴致。次句紧承上句，解释了惊叹的原因是忽然听到了清扬的笛声。这种倒叙手法，生动地传达了诗人乍听到笛声时喜出望外的心情。笛声清越悠扬，古人拟之龙吟。李白《宫中行乐词》有“笛奏龙吟水”，陆游《夏日小宴》亦有“横吹铜笛苍龙声”等。此处“苍龙吟”除了泛指笛声外，还有赞叹笛声高妙之意。三、四句写笛声的巨大感染力。成连，春秋著名琴师，是伯牙的老师。据说伯牙学琴三年，技艺高超而神韵不足，成连带他去东海蓬莱岛感受大自然的种种声音情状，伯牙深受启发，琴艺得以突破，达到了精妙之境。诗人感叹此夜笛声如此美妙感人，犹如传承了两千年前成连海岛识音的精髓。三、四句有异文，沈德潜《清诗别裁集》注：“一作‘高楼谁独倚，凉夜有清音’。”单从句子本身来看，“高楼”两句用赵嘏“长笛一声人倚楼”而自然无痕，更切合诗题；但从诗歌整体来看，这两句与首二句意味相近，不如“成连”两句顺势赞美笛声，在诗意上有递进有变化。接下来两句描写秋夜景物，同时衬托笛声之美。月光轻柔如水流淌进窗口，室外秋风吹动林木飒飒作响，也送来了笛声悠扬。这样的秋夜让人分外地思念家乡与亲人。诗人静立窗前，倾听笛声在月白风清中更加清幽空灵，轻轻抚慰着旅人的思乡之心。五、六两句描绘了一幅优美的秋夜闻笛图，清朗的景物描写中有淡淡情思流转。末二句笔锋一转，写笛声忽然中断，诗人怅怀故乡。时间悄悄流逝，夜已经深了，诗人正沉浸在良辰美景中，或许想起了在故乡的美好时光；忽然笛声中断了，诗人满怀的思乡念旧之情陡然失去了寄托，徒留无尽怅惘，在那月白风清的秋夜。

这首诗清朗疏宕，含情不尽，沈德潜称其“通体高格，明人中近徐昌谷”，评价极高。徐昌谷，即徐祯卿，是明代“前七子”之一，也是“吴中四才子”之一。其诗歌清丽秀逸，情韵隽永。

（徐美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