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梤

【作者小传】

字小凤。江苏昆山人。叶道子女，许心扆妻。有《拥翠轩倡和诗集》。

孤雁

叶梤

一声凄切度河梁，不诉离群也断肠。

寂历寒沙眠铩羽，空明霜月照分行。

无心避患衔芦荻，肯恋余生逐稻粱？

闻道边庭尚征戍，孤鸣幸勿到辽阳。

整首诗紧扣诗题“孤雁”来展开叙述，描写一只孤雁在离群之后，独自漂泊，为了生存而顽强奋斗。这只断雁的形象格外动人，令人不由产生一种怜惜和敬佩之情。同时，作者由孤雁生发了对边庭战乱的感慨，以孤雁暗喻因战争而分离两地的征人与他们的亲人，借孤雁来寄托怀人念远之情。

首联“一声凄切度河梁，不诉离群也断肠”一句，未写“孤雁”二字，却又开门见山地将一只形单影只的断雁展现在读者面前。作者用“凄切”一词既指代了孤雁的鸣叫，又写出了鸣叫声的特点。“凄切”与“一声”“断肠”等词语渲染了一种凄苦悲凉的氛围，使读者很快进入作者营造的诗境中。这句诗中的“河梁”一词化用汉李陵《与苏武诗》之三：“携手上河梁，游子暮何之？……行人难久留，各言长相思。”后人因此借“河梁”指送别之地。可以说，河梁为后文的边庭征戍埋下了伏笔。颔联接着叙写了孤雁的艰难跋涉。毛羽伤残的雁，在寒冷的沙洲度过孤眠的夜，未待日出，在晨霜未消之时便借着清冷的月光启程。孤雁的零落独栖固然哀伤，让人心生同情，但也显示出其勇敢、执着和不屈的生命力，令人震撼和钦佩。“无心避患衔芦荻，肯恋余生逐稻粱”，此两句与杜甫诗作《孤雁》之语“孤雁不饮啄，飞鸣声念群”有异曲同工之妙，似是化用了杜甫的诗句。杜甫笔下的孤雁不饮不啄，只是一个劲地飞着，叫着，寻找雁群；作者此处用“无心”“肯恋”二词亦向读者展现了一个毫无心思为躲避祸患而衔芦荻筑窝、丝毫不因贪恋余生而寻觅稻粱，一心不知疲倦追寻远去雁群的孤雁形象。尾联“闻道边庭仍征戍，孤鸣幸勿到辽阳”是由孤雁而生发的感思，作者刻画孤雁形象的意图和作用在此便充分体现出来了。辽阳，今为东北的辽宁省一带，古时是边境地区，军事重地，战事频繁。“孤鸣幸勿到辽阳”一句具有两层意思：一层是边境战乱，幸好孤雁没有到那个危险的地方去；更深一层是幸好雁的孤鸣声没有传到边境，如果战士们听到了孤鸣声，定会勾起对孤苦无依的妻儿、对遥远的家乡的深深怀念。这一句韵味深长，令读者回味无穷。

本诗的诗眼是“孤”字。一个“孤”字将全诗的神韵凝聚在一起，浑然天成。作者借叙事写物而抒发情感，揉咏雁、怀人而为一，情意隽永。

（张昕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