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由到正义
从自由到正义
——王怡《载满鹅的火车》读后
刘淼
正如著名作家张远山在该书序中所说那样,《载满鹅的火车》与其说是电影评论集,不如说是电影随笔集。因此,尽管书中所提到的大部分电影对于普通读者来说,并不十分熟悉,有些甚至可能闻所未闻,但却不会给人带来任何阅读障碍。相信只要你细细品味,一定能从中感受到王怡式思想的魅力。
其实,说到底,电影跟文学一样,不过是导演或作家读解世界、思索人生、突显人性的工具而已。作为一本电影随笔集,王怡在书中最大限度地淡化了所述电影整体故事情节与架构,往往只集中论述其中的某个细节部位,以此引申出自己对世界以及世界中的中国的看法。由于王怡不论是作为大学讲师还是新锐作家,一直以自由主义思想者自诩,所以书中大部分篇章都是对自由与正义的严肃思考,对国家与个人之间关系矛盾的理智分析,对当今中国真实现状的提醒与质疑。可以说,这已不是一本严格意义上的文艺随笔,王怡通过对电影(主要是非大陆电影)的评析融哲学、法学、政治学为一体,不仅带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更重要的是,为真实中国找到了一个可贵的喻体。
说到自由,虽然是一个极其枯燥的学术名词,但通过电影这个喻体,被王怡讲述得生动有趣起来。譬如在《〈布拉格之恋〉:为每个人拉上窗帘》一文里,王怡以众所周知的日本动画片《樱桃小丸子》为突破口,以《布拉格之恋》这部影片做论述对象,结合自己在生活中的实际经验,指出自由和个性其实也有男女之别,“从窗帘这个角度看,女性应该是比男性更加坚定的个人主义者,而且这种坚决的个人主义,是一切自由主义的根基。”读这篇文章,不禁使我想到了一个在网上流传已广的笑话。说的是某男上公共厕所,不料刚刚蹲下,进来一位扫厕所的大妈。见大妈根本无意离去,该男遂委婉说道,大妈,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结果大妈头也不抬的反问道,我儿子起码比你大十岁,还有什么没看过呢?某男只好默不做声。是的,大妈可以理直气壮地这么反驳。但是一个大爷进了女厕所,他如果也说我的女儿比你们大十岁,结果又会如何呢?恐怕他连说这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自由不仅仅是自己的自由,同时也是他人的自由。为每个人都拉上窗帘,保护每个人的隐私,这样的社会才是真正的自由社会。而在《〈国家的敌人〉:攘外必先安内》一文里,当美国政府因为恐怖袭击,而无限扩大政府某些权力的时候,王怡一针见血地指出,“如果政府对于公民的侵犯,可以因为敌人的存在而理直气壮地加剧”,那么,“外面的敌人被消灭,那个已经膨胀起来的政府就可能成为剩下来的敌人”。这其实是一个常识问题,一个权力膨胀到极致的政府,他们的人民还可能自由吗?
王怡在大学里教授的课程是法学,很自然的,正义问题成为了他自始至终所关注的对象。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沉睡者〉:哪一种正义的沉睡?》一文,王怡尽管同情神甫为了追求“实质正义”而向法院撒谎,但他最终还是希望人们能够返回到“程序正义”当中去。本来对此观点,我并不赞同。但是,王怡在文中的一个比喻打消了我的疑问。那就是一个神枪手放弃对于自己视力超群的自负,而开始使用瞄准镜。这说明,有时候“实质正义”并不可靠。这就好象我杀了人,但是,我能因为被杀的人曾经害死过我的父亲,而获得免罪么?
说到底,自由与正义是一个民主国家的基石。怎样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与正义,光靠读王怡的一本书是实现不了的,但是,读完本书,至少可以知道自由与正义距离我们到底还有多远。
2002-02-16于株洲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