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自由的传统
保卫自由的传统
——3月读书推荐
王怡
《自由与法律》，布鲁诺莱奥尼（意），秋风译，吉林人民出版社“人文译丛”2004年1月。
《平民政治的基本原理》，保罗S芮恩施，罗家伦译，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3年5月。
《道德革命——关于革命者的精神分析》，威廉H布兰察德，戴长征译，中央编译出版社2004年1月。
问中国有没有自由的传统，可能多数人会摇头。但芮恩施在《平民政治的基本原理》这本小册子中，把美国制度的特征归纳为“平民政治”。这个看法我们很熟悉，因为托克维尔二百年前就是这样看美国的。但芮恩施进而认为，中国传统政治制度基本上是“民有”和“民享”的，比如科举制度造就了典型的“平民政治”。只不过“民治”的成分的确较少。
很多人都曾梦想编写一册给中国人看的“公民读本”，最近书市上我看见潘恩的《常识》也再版了单行本，可见这方面的匮乏。但芮恩施在近百年前出版的这本书，却是我迄今为止看到大概最好的一本给中国人看的公民读本。可惜这本来应该给大多数普通读者看的读本，却放在“近代法学译丛”的重刊中，印数只有区区3000册。真是非常令人遗憾。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学术著作，当初就是专门写给一般中国读书人的。
芮恩施是1913年－1917年的美国驻华公使，是有名的“中国通”。他在讲述西方平民政治时，时常加入他对中国传统的相应诠释。在经过了近百年激进主义和反传统的社会革命后，回头看这本小书，我最大一个体会就是没有一个地方、一种传统是完全没有个人自由的，即使是在中国。假如有一种绝对意义上的专制，我不信它能坚持到哪怕五十年。自由不是写在人权宣言上的旗帜，自由是从传统中艰难生长出来的。学习西方的目标是把传统中微弱的自由延伸出来，因此如果想要自由，我们就决不能一棍子打倒传统。因为你把里面仅有的1％的自由也打倒了，摧毁了。你如果以为自由一夜之间可以重新变出来，可以靠立法、变法变出来。那我会强烈推荐你阅读另外两本书。
秋风说莱奥尼是受奥地利学派影响的自由主义学者。他这本书的关键就是反对立法崇拜。他会改变多数人对法律的理解，使读者从自己从小所受的欧陆式的法律观转向英美的普通法的法律观。一种在作者和我看来唯一能够守卫自由传统的法律观。
我相信《自由与法律》这本小册子的说服力。相比之下《道德革命——关于革命者的精神分析》的说服力要差一些。尤其是谈论孙文的章节，发现作者压根不了解这位中国革命教父。书的原标题叫做“12位革命者的性心理分析”。我承认我看这本书时带着居心叵测的窥视欲和幸灾乐祸的心理。这种心理有力的弥补了该书说服力的欠缺。
2004-04-05
《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