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同年李定言曲水闲话戏作

与同年李定言曲水闲话戏作①

海燕参差沟水流② ，同君身世属离忧。相携花下非秦赘③ ，对泣春天类楚囚④ 。碧草暗侵穿苑路⑤ ，珠帘不卷枕江楼⑥ 。莫惊五胜埋香骨⑦ ，地下伤春亦白头。

【题解】

义山与李定言同年往昔于曲池之畔同有冶游之事，因伊人早逝，追忆而感赋此诗。首言海燕分飞，沟水分流，一别之后，不再与美人相见；尔我身世相同，抱此离忧亦相同也。次联谓忆昔与君共携手于花下，同游于狭邪之居，本非秦赘也；今则与君对泣于春风之中，竟似楚囚之被拘异地也。三联谓旧游之地，如今苑路荒芜，碧草侵途；珠帘不卷，人去楼空。末谓所思美人，香骨长埋；地下有知，亦当伤春而白头也！岂独我与君之同抱离忧哉？篇中身世之忧，沧桑之感，死生之痛，交织在一起，沉郁顿挫，声泪俱下。

【注释】

①李定言：事迹不详。唐许浑《丁卯集》有《李定言殿院衔命归阙，拜员外郎，俄迁右史，因寄》一诗。曲水：见《曲池》注。

②海燕参差：喻分飞。沟水：古乐府《皑如山上雪》：“今日斗酒会，明日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③秦赘：春秋秦俗家富子壮即分户，家贫子壮即出赘。见《汉书·贾谊传·陈政事疏》。后因称赘婿为秦赘。

④楚囚：《春秋左氏传》成公九年：“晋侯观于军府，见钟仪，问之曰：‘南冠而絷者谁也？’有司对曰：‘郑人所献楚囚也。’”《晋书·王导传》：“过江人士每至暇日，相邀出新亭饮宴。周 中坐而叹曰：‘风景不殊，举目有江山之异。’皆相视流涕。惟导愀然变色曰：‘当共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对泣耶？’”

⑤曲江有芙蓉苑。

⑥谓人去楼空。

⑦五胜：指水。《汉书·律历志》：“秦兼天下，亦颇推五胜。自以为获水德。”注：“五行相胜，秦以周为火，用水胜之。”“五胜埋香骨”，谓西施沉江。此谓所思艳色已埋于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