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花二首
槿花二首①
其一
燕体伤风力② ,鸡香积露文③ 。殷鲜一相杂④ ,啼笑两难分⑤ 。月里宁无姊⑥ ?云中亦有君⑦ 。三清与仙岛⑧ ,何事亦离群!
【题解】
程梦星曰:“此为女冠惜别而发,大都鱼玄机之流也,非贵主之为女道士者。”首联谓槿花弱不禁风,开放时含香带露。次联谓或盛开或半蔫,鲜红与殷红相杂,或笑或啼,同在一处也。三联谓此花非凡花,月里、云中当有其亲眷也。末谓何必离群索居,远在三清、仙岛耶?本篇以槿花喻女冠,对其寂寞悲凉之处境深表同情。程说近是。
【注释】
①槿花:木槿花,朝开暮萎。
②燕体:指赵飞燕。《三辅黄图》:“成帝与赵飞燕戏于太液池,以金锁缆云舟于波上。每轻风时至,飞燕殆欲随风入水,帝欲以翠缕结飞燕之裾。”
③鸡香:鸡舌香。即今丁香。汉代三省郎官含鸡舌香奏事对答,气味芬芳。露文:江淹《别赋》:“露下地而腾文。”
④殷(yān):《广韵》:“殷,赤黑色。”
⑤江总《南越木槿赋》:“啼妆梁冀妇,红妆荡子家。若持花并笑,宜笑不胜花。”
⑥《春秋·感精符》:“人君父天、母地、兄日、姊月。”
⑦云中君:云神。屈原《九歌·云中君》:“灵皇皇兮既降,远举兮云中。”
⑧三清:道教以玉清、上清、太清为神仙所居三清境界。此指道观。仙岛:蓬莱三山。
其二
珠馆薰燃久① ,玉房梳扫余② 。烧兰才作烛③ ,襞锦不成书④ 。本以亭亭远⑤ ,翻嫌脉脉疏⑥ 。回头问残照,残照更空虚。
【题解】
首联谓槿花盛开,花香色艳,若美人妆成。次联谓方才容光焕发,如兰烛燃烧,转眼则憔悴打皱,如折叠之锦,不可用来写书信。三联谓此花本是亭亭远立,反而脉脉睇视,怨别人疏远自己。末谓此花回头问夕阳,何荣华之短暂也?夕阳即将西坠,其自感寂寞空虚有甚于残花也。本篇虽为女冠而发,却也说出了自己落寞困厄的悲哀。结尾有无限凄凉的意味。
【注释】
①珠馆:仙宫,珠殿,指道观。薰:薰香。
②玉房:指仙馆,道院。汉《郊祀歌》:“神之出,排玉房。”梳扫:梳妆打扮,梳髻扫眉。
③楚辞《招魂》:“兰膏明烛,华容备些。”王逸注:“以兰香练膏也。”
④襞:音璧。折叠衣服。
⑤亭亭:远立之状。司马相如《长门赋》:“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
⑥脉脉:相视貌。《古诗十九首》:“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