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歌
敛笑凝眸意欲歌,高云不动碧嵯峨① 。铜台罢望归何处② ,玉辇忘还事几多③ ?青冢路边南雁尽④ ,细腰宫里北人过⑤ 。此声肠断非今日,香灺灯光奈尔何⑥ !
【题解】
本篇是写诗人闻歌之后的感伤情怀,可谓悲哀之人听悲哀之曲。歌者可能是宫中的歌妓,因身世悲凉,故曰“肠断非今日”也。首联描写歌者将歌未歌之时的情态,写她未开腔而感动行云的高超技术已经表现出来。不说听众鸦雀无声、倾耳而听,而以嵯蛾之高云“不动”来衬托。次联谓君王死后,宫妓无所依归;君王淫游忘返,宫妓受到冷落。这些都是从她的悲歌中悟出的。三联谓听着她的悲音,还会令人遥想起昭君出塞和埋香青冢的别恨,息夫人被禁锢在楚宫是何等伤心。以上四句是用铺陈手法写宫女不幸的命运。末联谓宫人愁恨古已闻之,今夜在兰膏灯烛之下闻此断肠之声,怎不令人悲哀之极,辄唤奈何哉!
【注释】
①《列子·汤问》:“薛谭学讴于秦青,未穷青之技,自谓尽之,遂辞归。秦青弗止,饯于郊衢,抚节悲歌,声振林木,响遏行云。薛谭乃谢求返,终身不敢言归。”李贺《李凭箜篌引》:“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又《江南弄》:“江中绿雾起凉波,天上叠 红嵯峨。”此句将李贺的两句诗融合在一起。
②铜台:铜雀台。见《东阿王》注。
③玉辇:古代帝王所乘的车。《拾遗记》:“穆王即位二十三年,巡行天下,驭黄金碧玉之车……王神智远谋,使迹毂遍于四海。”又:“西王母与穆王欢歌既毕,乃命驾升云而去。”
④青冢:指王昭君墓。墓在今呼和浩特市南郊。传说塞草皆白,惟昭君墓草独青,故名青冢。
⑤细腰宫:谓楚宫。又见《梦泽》注。陆游《入蜀记》:“巫山县楚故离宫,俗谓之细腰宫。”北人:指息夫人。息妫,春秋时息侯的夫人。妫姓。楚文王灭息,以息妫归,生堵敖及成王。传说因国亡夫死之痛,与文王不通言语。见《左传》庄公十四年。刘向《列女传》记载,息侯夫妇皆自杀,与《左传》的说法不同。
⑥灺(xiè):灯烛的余烬。香灺灯光:谓香膏将尽时的灯光。奈何:《世说新语·任诞》:“桓子野每闻清歌,辄唤奈何。谢公(谢安)闻之曰:‘子野可谓一往有深情。’”奈何:对付不了,禁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