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雪二首
对雪二首①
其一
寒气先侵玉女扉② ,清光旋透省郎闱③ 。梅花大庾岭头发④ ,柳絮章台街里飞⑤ 。欲舞定随曹植马⑥ ,有情应湿谢庄衣⑦ 。龙山万里无多远⑧ ,留待行人二月归。
【题解】
首联谓雪天寒气逼人,已侵入闺人的内室,雪光也透入我的书房。颔联描写大雪纷纷扬扬洒满大地的情景,如梅花发于大庾岭,柳絮飞于章台街。颈联谓己将东行,途中沾衣湿马,自所不免。以曹、谢自比,以飞雪拟闺人依恋之情态。末谓自龙山飘来之雪不嫌路远,万里相送,何不留步待我二月之归乎?此又以白雪拟闺人。冯浩曰:“用意婉转,是别闺人之作。”【注释】
①原注:“时欲之东。”大中三年十月,卢弘止镇徐州,辟义山为判官,得侍御史衔。诗作于是年冬。两首诗的基调欢悦,表明诗人满怀信心和希望。
②玉女:神女。喻闺中人。楚辞贾谊《惜誓》建日月以为盖兮,载玉女于后车。”
③省郎:义山曾为秘书省校书郎。闱:扉,房门。
④大庾岭:在江西广东交界处,多种梅花。又称梅岭。
⑤章台:见《临发崇让宅紫薇》注。
⑥曹植有《白马篇》。《洛神赋》:“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⑦谢庄:见《漫成三首》注。《宋书·符瑞志》:“大明五年正月戊午元日,花雪降殿庭。时右卫将军谢庄下殿,雪集衣,还白,上以为瑞,于是公卿并作花雪诗。”
⑧龙山:见《漫成三首》注。
其二
旋扑珠帘过粉墙① ,轻于柳絮重于霜。已随江令夸琼树② ,又入卢家妒玉堂③ 。夜可能争桂魄④ ,忍寒应欲试梅妆⑤ 。关河冻合东西路,肠断斑骓送陆郎⑥ 。
【题解】
次章前半描写雪的轻盈洁白,形容它把无边木叶装扮成玉树琼花,将白玉堂照映得更加明亮。后半谓雪光映月,且看雪月争辉,六出飞花,试与梅妆比色;关河冻合,欲阻我之东行,驱马登程,直令闺人肠断也。结句略带雪中离家远行的惆怅,很合乎情理。
【注释】
①旋:渐也。
②江令:江总官至尚书令。见《赠司勋杜十三员外》。陈后主之世,江总当权而不持政务,日与后主游宴后庭,共陈暄、孔范、王瑗等十余人,当时谓之狎客。后主采尤艳丽者为曲词,大旨皆美张贵妃、孔贵嫔之容色。其略曰:“璧月夜夜满,琼树朝朝新。”
③卢:姓。白玉堂:古乐府:“黄金为君门,白玉为君堂。”
④桂魄:指月。月亮的阴影部分称为月中桂树。
⑤梅妆:梅花妆。南朝宋武帝女寿阳公主,人日卧于含章殿帘下,梅花落额上,成五出花,拂之不去。宫女竞效之,称为梅花妆。
⑥斑骓:见《无题》(白道萦回)注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