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
幸会东城宴未回① ,年华忧共水相催② 梁家宅里秦宫入③ ,赵后楼中赤凤来④ 。冰簟且眠金镂枕⑤ ,琼筵不醉玉交杯⑥ 。宓妃愁坐芝田馆⑦ ,用尽陈王八斗才⑧ 。
【题解】
苏雪林《玉溪诗谜》说义山有两种恋爱对象,一为女冠,一为宫女。本篇内容似是与某宫女有爱恋而未能如愿,故诗题曰“可叹”。首联谓所恋之人陪侍君王到城东曲江游宴未回,自己空空等待,忧心忡忡,辜负了大好光阴。次联谓贵族妇女与宫奴私通,每能得逞,反衬出有真纯爱情者反而屡屡受挫。三联谓竹簟生凉,徒有美人的玉枕,却是孤眠独卧;无缘坐在宴席上与美人共醉霞觞,实在可叹。此联谓遇合无望。末联想象对方如同宓妃坐在宫馆中因刻骨相思而愁肠百结;己则如同曹植用尽才华写《洛神赋》,实际并未享受到琴瑟谐和之乐。本篇亦是艳体,全诗跌岩有致,尾联最妙。
【注释】
①东城:指长安城东。曲江在长安东南十里,为唐代帝王游宴胜地,建有离宫。自明皇以来常携宫眷至此避暑,唐文宗又增建紫云楼、彩霞亭。
②年华:光阴,时光。《论语·子罕》:“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③梁家:梁冀,东汉顺帝、桓帝皇后之兄,为大将军,骄横不法,质帝称之为“跋扈将军”,后被诛。秦宫:梁冀的家奴,常出入后宫,与梁冀妻孙寿私通。
④赵后:赵飞燕,汉成帝宫人,立为后,与其妹昭仪专宠十余年。《飞燕外传》:“后所通宫奴燕赤凤者,雄捷能超观阁,兼通昭仪。时十月十五日,宫中故事上灵安庙,是日吹埙击鼓,连臂踏地,歌《赤凤来》曲。后谓昭仪曰:‘赤凤为谁来?’昭仪曰:‘赤凤自为姊来,宁为他人乎?’”《搜神记》:“汉代十月十五日以豚酒入灵女庙,击筑奏曲,连臂踏地为节,歌《赤风来》,巫俗也。”
⑤金镂枕:见《无题四首》之二注。
⑥琼筵:豪华的筵宴。交杯:旧时婚礼,新婚夫妇交换酒杯饮酒’称为交杯。所饮之酒曰交杯酒。
⑦宓妃:见《无题四首》之二注。芝田馆:崔融《贺芝草表》:“芝英绕殿暂疑王母之台;灵草成田,聊比宓妃之馆。”
⑧陈王:曹植封陈王,谥曰思,称陈思王。八斗才:宋人《释常谈》:“文章多,谓之八斗之才。谢灵运尝曰:‘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