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陵
茂陵①
汉家天马出蒲梢② ,苜蓿榴花遍近郊③ 。内苑只知含凤嘴④ ,属车无复插鸡翘⑤ 。玉桃偷得怜方朔⑥ ,金屋修成贮阿娇⑦ 。谁料苏卿老归国⑧ ,茂陵松柏雨萧萧。
【题解】
首联谓汉家之骏马乃大宛之千里马蒲梢的后代,马的饲料苜蓿和石榴花种满了京城郊野。此借赞扬汉武帝之武功而赞唐武宗。颔联谓宫中只知道为武帝做好田猎的准备工作,哪知他是要微行出游以满足其好神仙声色之欲望。颈联写汉武帝求神仙,恋女色。末联谓苏武年老归国,武帝已逝,拜谒陵寝,风雨凄凄。结句语意沉痛。义山重官秘书省之日,武宗已逝,故自比苏卿以寄慨。本篇是唐武宗死后的作品,感武宗旧事而借茂陵名篇。汉武帝是一位欲望颇多的帝王,唐武宗亦复如是。诗中妙境多,趣味多,讽诫多,三者糅合在一起,令人产生不尽的联想。通篇一气鼓荡,神完力足,起句自半空而来,结句意味无穷,中间两联不仅对仗和用事工稳雅切,而且饶有趣味。
【注释】
①茂陵:陵墓名,汉武帝陵墓,在今陕西兴平县东北。本诗明写汉武帝,实指唐武宗。同时借苏武自慨。
②天马:骏马。蒲梢:古代骏马名。《史记·乐书》:“武帝伐大宛,得千里马,名曰蒲梢,作天马之歌。”
③苜蓿:豆科植物。原产新疆一带,因大宛马嗜食,汉武帝遣使采其种子遍植于离宫旁。榴花:石榴花。
④凤嘴:《十洲记》:“仙家煮凤喙及麟角作胶,名为续弦胶,或名连金泥,能续弓弩已断之弦,刀剑断折之金。武帝时,西国王使至,献此胶,武帝以付外库,不知妙用也。帝幸华林园射虎,弩弦断,使者时从驾,又上胶一分,使口濡以续弩弦。帝惊曰:‘异物也。’乃使武士数人共对掣引之,终日不脱,胶色青如碧玉。”含凤嘴:谓口濡胶也。
⑤属车:皇帝侍从的车。鸡翘:皇帝出行,属车前插上编有羽毛的鸾旗,民间称鸡翘。蔡邕《独断》:“鸾旗,编羽毛,列系幢旁,民或谓之鸡翘。”
⑥玉桃:传说中吃了可以长生不死的仙桃。《博物志》:“王母降于九华殿。王母索七桃,以五枚与帝,母食二枚,惟母与帝对坐,从者皆不得进。时东方朔窃从殿南厢朱鸟牖中窥母,母顾之,谓帝曰:‘此窥牖小儿常三来盗吾此桃。’”
⑦阿娇:见《无题》(近知名阿侯)注④。
⑧苏卿:苏武,字子卿。武帝天汉元年出使匈奴,被匈奴扣留十九年,昭帝始元六年春回国,诏武奉一太牢拜谒武帝祠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