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二兄与畏之员外相访,见招小饮,时余以悼亡日近不去,因寄
王十二兄与畏之员外相访,见招小饮,时余以悼亡日近不去,因寄①
谢傅门庭旧末行② ,今朝歌管属檀郎③ 。更无人处帘垂地④ ,欲拂尘时簟竟床⑤ 。嵇氏幼男犹可悯⑥ ,左家娇女岂能忘⑦ ?秋霖腹疾俱难遣⑧ ,万里西风夜正长。
【题解】
义山之妻王氏于大中五年秋卒于长安。张采田《会笺》曰:“悼亡时,义山在京,初承蜀辟,有《王十二兄与畏之员外相访,见招小饮,时余以悼亡日近不去,因寄》及《赴职梓潼留别畏之员外同年》二篇,足为的证。”义山与王氏伉俪情深,悼亡后不久,王十二兄及姨姊夫韩瞻邀他小饮,他不肯去,因作此篇寄赠。首联谓往昔我虽忝列王氏诸婿之末,如今歌管琴瑟之乐只属韩瞻一人了。颔联谓空室无人,重帘不卷,游尘满簟,枕席生寒。颈联谓儿女幼小,尤其需要照看,须臾不能忘也。末联谓己在秋雨绵绵之时受凉,患腹泻之疾,愁绪万端,长夜漫漫,不知何时是尽头。其言甚哀,其心甚苦,字字血泪,凄断欲绝。
【注释】
①王十二兄:王茂元之子,义山之妻兄。畏之:韩瞻,字畏之,王茂元婿。开成二年进士,与义山同年及第,悼亡日近:指丧妻之后不久。
②谢傅:《晋书·谢安传》:“谢安薨,赠太傅,谥曰文靖。”门庭:谓己与畏之为同门之婿。末行:义山自谦之词,谓忝列诸婿之末。《世说新语·贤媛》:“王凝之谢夫人(谢道韫)既往王氏,大薄凝之。既还谢家,意大不悦。太傅慰释之曰:‘王郎,逸少之子,人材亦不恶,汝何以恨乃尔?’答曰:‘一门叔父,则有阿大、中郎。群从兄弟,则有封、胡、遏、末。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此以王凝之自比,以谢安比王茂元。
③檀郎:潘安仁小字檀奴,后人因号曰檀郎。唐人惯以檀郎称婿,此指韩畏之。
④更无人:绝无人也。见张相《诗词曲语辞汇释》。
⑤潘岳《悼亡诗》:“展转眄枕席,长簟竟床空。床空委清尘,虚室来悲风。”
⑥嵇氏:《晋书·嵇康传·与山巨源书》曰:“女年十三,男年八岁,未及成人,况复多疾。”嵇康被司马氏杀害,其子嵇绍,宇延祖,十岁而孤。
⑦左家:左思《娇女诗》:“左家有娇女,皎皎颇白晳。小字为织素,口齿自清历。”《樊南文集》卷四《上河东公启》:“某悼伤以来,光阴未几,梧桐半死。才有述哀,灵光独存,且兼多病。眷言息胤,不暇提携。或小于叔夜之男,或幼于伯喈之女。”
⑧秋霖:秋雨绵绵。腹疾:腹泻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