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千牛李将军赴阙五十韵
送千牛李将军赴阙五十韵①
照席琼枝秀② ，当年紫绶荣③ 。班资古直④ 阁，勋伐旧西京⑤ 。在昔王纲紊⑥ ，因谁国步清⑦ ？如无一战霸⑧ ，安有大横庚⑨ ？内竖依凭切⑩ ，凶门责望轻(11) 。中台终恶直(12) ，上将更要盟(13) 。丹陛祥烟灭(14) ，皇闱杀气横(15) 。喧阗众狙怒(16) ，容易八鸾惊(17) 。梼杌宽之久(18) ，防风戮不行(19) 。素来矜异类(20) ，此去岂亲征！舍鲁真非策(21) ，居邠未有名(22) 。曾无力牧御(23) ，宁待雨师迎(24) ？火箭侵乘石(25) ，云桥逼禁营(26) 。何时绝刁斗(27) ？不夜见 枪(28) 。屡亦闻投鼠(29) ，谁其敢射鲸？世情休念乱，物议笑轻生(30) 。大卤思龙跃(31) ，苍梧失象耕(32) 。灵衣沾愧汗(33) ，仪马困阴兵(34) 。别馆兰薰酷，深宫蜡焰明。黄山遮舞态，黑水断歌声(35) 。纵未移周鼎，何辞免赵坑(36) ？空拳转斗地，数板不沉城(37) 。且欲凭神算(38) ，无因计力争。幽囚苏武节，弃市仲由缨(39) 。下殿言终验(40) ，增埤事早萌。蒸鸡殊减膳，屠曲异和羹(41) 。否极时还泰，屯余运果亨(42) 。流离几南度，仓卒得西平(43) 。神鬼收昏黑，奸凶首满盈(44) 。官非督护贵(45) ，师以丈人贞(46) 。覆载还高下，寒暄急改更(47) 。马前烹莽卓，坛上揖韩彭(48) 。扈跸三才正，回军六合晴(49) 。此时唯短剑，仍世尽双旌(50) 。顾我由群从，逢君叹老成(51) 。庆流归嫡长，贻厥在名卿(52) 。隼击须当要，鹏抟莫问程(53) 。趋朝排玉座，出位泣金茎(54) 。幸藉梁园赋，叨蒙许氏评(55) 。中郎推贵婿，定远重时英(56) 。政已標三尚，人今伫一鸣(57) 。长刀悬月魄，快马骇星精(58) 。披豁惭深眷，睽离动素诚(59) 。蕙留春晼晚，松待岁睁嵘(60) 。异县期回雁，登时已饭鲭(61) 。去程风剌剌(62) ，别夜漏丁丁。庾信生多感(63) ，杨朱死有情(64) ，弦危中妇瑟，甲冷想夫筝(65) 。会与秦楼凤(66) ，俱听汉苑莺。洛川迷曲沼(67) ，烟月两心倾。
【题解】
本篇是送别诗，诗人因李千牛赴京任职，羡其登朝之荣，责任之大，联想到国家的衰弱，于是从李千牛的祖父李晟平叛说起，盛赞其收复之功，勉励李千牛忠义奋勇，大有作为，兼有望其援引之意。诗的开头只用四句话写李千牛英年得志，勋劳上接乃祖李晟，接着以很大篇幅写李晟平叛之功。唐德宗建中三年，凤翔节度使朱泚弟朱滔为芦龙节度留后，叛唐。泚被免职，至长安，以太尉衔留京师。次年，泾原节度使姚令言军在长安哗变，德宗奔奉天。姚军拥泚为帝，国号大秦，年号应天。旋改为汉，改元天皇，与朱滔相应。兴元元年唐将李晟（任右神策军都将）击败叛据长安的朱泚，收复长安。泚出逃，为部将所杀。李晟累官至太尉兼中书令，封西平郡王。诗从“在昔”句开始，铺叙李晟平叛功勋，气势磅礴，声光震耀。“在昔”四句谓德宗初年，朝纲败坏，凭谁能使国步清明呢？若不是李晟一战而胜，德宗李适哪能有帝王的宝座？“内竖”四句谓皇帝对宦竖宠信太深，而对将领的责任使命要求太松。宰相杨炎厌恶泾原节度使段秀实敢直言，将他内调，使得姚令言、朱泚、朱滔等逆臣阴谋结盟叛乱。“丹陛”四句谓皇宫中的祥瑞气象突然熄灭，禁城内杀气腾腾。姚令言的泾原兵五千人在京城外因食用粗粝，鼓噪入城，乱兵轻易地使銮御震恐，逃往奉天。“祷杌”四句谓德宗优待朱泚，使居京城，有人建议杀朱泚，可是德宗不许。德宗一贯怜悯朱泚之类怀有异心的人，他不得已逃往奉天，哪里是亲自征伐叛军？“舍鲁”四句谓德宗离开长安逃至奉天，迫不得已才如此，他手中没有得力的将领，也没有恭迎的仪卫。“火箭”四句谓朱泚进攻奉天，矢石不绝，云梯逼近君王所居之地。报警的刁斗声日夜不停，天未黑而彗星已见。“屡亦”四句谓参加平叛诸军屡有小胜，却未诛灭元凶。人心不忧虑国家动乱，舆论反笑为国拒敌者自轻其生。“大卤”四句谓回想唐高祖李渊起兵太原之时，何等威武；如今乱军践踏祖宗陵墓，无人过问。陵庙中的灵衣愧被玷污，墓前石马难于阴助。“别馆”四句谓自奉天回思长安，别馆深宫皆为贼占据，兰薰酷烈，烛火长明，歌舞为贼所娱；而德宗困于奉天，为黄山、黑水所隔，故不得闻知也。“纵未”四句谓唐王室纵未被灭，但死伤惨重。由于奉天守兵殊死战斗，数板之城终于^围。“且欲”四句谓君臣上下皆听天由命，无力抗击叛贼。段秀实等密谋诛泚，未成，为贼所杀；吕希倩、高重捷等将军战死。“下殿”四句谓从前桑道茂请修奉天城，终于得到应验，加高城垣之事幸亏及早动手。奉天围久，皇帝无蒸鸡可食，曲饼暂且充饥。“否极”四句谓时运坏到极点终向顺泰转化，德宗几欲南渡，仓促中得力于李晟忠勇破贼，挽救了社稷。“神鬼”四句谓鬼神佑助，结束黑暗局面，逆臣奸贼首次现出恶贯满盈之情状。李怀光为主帅，阴通朱泚；李晟虽官位不高，可是以忠义激励将士，人心向着君王，故能获胜。“覆载”四句谓被颠倒了的秩序已经颠倒过来，天覆地载，上下尊卑已恢复正常。不到一年的时光，国家变化如此巨大。收复之日，逆臣叛将皆被处死。“扈跸”四句谓皇帝归来，三才已理顺，上下四方一片光明。当时李晟只知同敌人拼命，不顾家室；其子亦以功名贵显，直至李千牛。“顾我”四句谓诗人自己还称得上是李千牛的从兄弟，与其相逢便叹其熟谙世事。李晟的福柞传给嫡出的李千牛，子孙皆位列名卿。“隼击”四句谓希望千牛保卫皇帝须重点打击首恶，关键的时候要挺身而出，正当英年，鹏程万里，切莫止步不前。入朝担任好侍卫之事，出朝也应心系朝廷。“幸藉”四句谓自己侥幸以诗文得到李千牛的好评，李千牛在王氏女婿中地位最显贵，也最受王茂元的重视。“政已”四句谓如今朝政一新，复起用千牛，人皆待其一鸣惊人也。观其长刀快马，的确英武不凡。“披豁”四句谓千牛真心关怀自己，令己惭愧，此次远别，彼此推心置腹，情意殷殷。像暮春蕙兰希望留住春天，希望与千牛在一起多住些日子，但是相聚的时间毕竟有限，相信彼此的友情如松柏长青，经得起考验。“异县”四句谓己将往州县任职，盼望李千牛在接到信后给自己回信，感谢千牛邀己宴饯。临别之时，风声飒飒，将离之夜，漏声丁丁，倍感寂寞。“庾信”四句谓己像庾信一样多愁多感，像杨朱一样不能忘情。料想此时住在长安的妻子因思念自己，其弦声凄切，其甲爪生寒。“会与”四句谓千牛即将进京与妻团聚，一同倾听上苑春莺的鸣声。今日在洛水之滨饯别，此地风光旖旎，令我们两人倾心不已也。本篇为五言长律，先从李千牛说起，追论其先人之功，次写朱泚之乱及德宗出奔奉天，再写李晟收复之功，最后叙彼此交情兼送千牛赴阙。格局宏大，内容丰富，熔叙事、议论、抒情于一炉，次第井然。
【注释】
①千牛：《庄子·养生主》记载庖丁宰牛，解牛数千头，刀刃仍然若新发于硎。后世因称快刀为千牛刀，禁卫官叫做千牛备身、千牛卫。此千牛李将军乃西平王李晟之孙，亦王茂元婿，时将赴阙，义山于洛阳送别，赠以五十韵。
②照席：光彩照于筵席。琼枝：形容李千牛姿容之美。《晋书·王戎传》：“尝目王衍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表物。”秀：突出。
③当年：正值盛年。紫绶：紫色丝带，做印组或服饰。唐代二品、三品官皆紫绶。荣：显贵。千牛为三品。
④班资：官品、资格。直阁：直阁将军。南北朝宿卫宫殿之领兵官名为直（值）阁将军。
⑤勋伐：功劳。西京：指长安。此谓李千牛将军的功绩同李晟光复长安之功接轨。
⑥王纲：朝纲。紊：紊乱。
⑦因：凭藉。国步：国运。清：清明。
⑧一战霸：一战而霸。
⑨大横：龟兆的横向纹理。庚：更换。《史记·孝文本纪》：“大臣使人言代王，王卜之，兆得大横，占曰：‘大横庚庚，余为天王。’”以上写西平王李晟的平叛之功。
⑩内竖：指宦官。宦官依仗德宗宠信，掌握禁军。
(11)凶门：古代将军出征时，凿一扇向北的门，由此出发，以示必死的决心，称凶门。责望：责任。
(12)中台：古谓上台、中台、下台为三台，共六星，两两相比，起文昌，列抵太微。也称作三阶。古代以星象征人事，汉晋以来，以三台象征三公的职位。中台象征司徒或司空，此指宰相杨炎。恶直：厌恶直言。
(13)要盟：要挟以结盟，强迫订立盟约。冯按：“朱泚之为泾原乱兵所奉，由于曾帅泾原也。”旧书传及《通鉴》云：“杨炎独任大政，专复恩仇，奏请城原州，浚丰州陵阳渠以兴屯田。泾原节度使段秀实以为未宜兴事召寇，炎以为沮己，征入为司农卿，以李怀光代之。泾原将刘文喜不受诏，上疏复求秀实，不则朱泚，乃以泚代怀光，文喜又不受诏，及文喜授首，加泚兼中书令，而以姚令言为泾原留使。泚自泾州还镇凤翔，朱滔以蜡书遗之，欲与同反。马燧获之，送长安，泚不之知。上驿召泚至京，泚惶恐请罪。上曰：‘千里不同谋，非卿之过。’因留长安私第，赐予甚厚，以安其意。”是则泚之镇泾原，由于杨相恶秀实之直言。泚之居京师，由于滔之约与同反。切指二事，以见祸生有原，并非泛论。
(14)丹陛：宫殿前之台阶饰以红色。
(15)皇闱：皇宫。
(16)喧阗：大叫大嚷。众狙：众猿。《庄子·齐物论》：“狙公赋芋，曰：‘朝三而暮四。’众狙皆怒。曰：‘然则朝四而暮三。’众狙皆悦。”
(17)容易：轻易，不在乎。八鸾惊：谓偏师作乱，遽惊銮御。《通鉴》：“建中四年，发泾原兵救哥舒曜。十月，姚令言将兵五千至京师。及将发洪水，犒师惟粝食菜谈（饼），众怒，蹴而覆之，鼓噪还趋京师。上出金帛二十车赐之，贼已入城，不可复遏。召禁兵御贼，无一人至者。乃自苑北门出幸奉天。”
(18)梼杌：传说为古代凶人名。此指朱泚。
(19)防风：古部落酋长名。《国语·鲁语下》：“昔禹致群神于会稽之山，防风氏后至，禹杀而戮之，其骨节专车。”
(20)矜：怜惜。异类：指朱泚。
(21)舍鲁：《礼记》：“孔子曰：‘我舍鲁，何适矣。’”
(22)居邠：《孟子·梁惠王下》：“昔者太王居邠，狄人侵之，去之岐山之下居焉。非择而取之，不得已也。”《旧唐书》建中四年，十月……姚令言率乱兵奉朱泚为主。戊申，上至奉天。二句谓德宗幸奉天之不得已也。
(23)力牧：相传黄帝臣。古代传说黄帝梦人执千钧之弩，驱羊数万群。依照占卜找寻，得力牧于大泽，进以为将。
(24)雨师：司雨之神。《韩非子》：“昔者黄帝合鬼神于泰山之上，风伯进扫，雨师洒道。”此谓德宗仓皇出逃，既无良将御敌，又无恭迎之仪卫。
(25)火箭：发射引火物燃烧以攻敌的箭。乘石：上车的垫脚石。
(26)云桥：云梯。禁营：君王所居之军营。《旧唐书》记载：朱泚领兵侵逼奉天，矢石不绝。西明寺僧法坚为造云桥，攻城东北隅。浑瑊预为地道，云桥脚陷，不得进。瑊命焚之，云桥与凶党同为灰烬。入夜，朱泚复来攻城，矢及御前三步而坠，上大惊。
(27)刁斗：古代行军用具，昼炊饭食，夜击报警。
(28) 枪：彗星，古代以为是妖星，出现即有兵乱。
(29)投鼠：《汉书·贾谊传》：“欲投鼠而忌器。”二句谓诸军击贼，屡有小胜，未诛元凶。
(30)念乱：为国家动乱而忧虑。物议：众人的舆论。
(31)大卤：指太原晋阳地。唐高祖于此起兵。
(32)苍梧：《越绝书》：“舜葬苍梧，象为之耕。”
(33)灵衣：神衣，巫者所服，用以通神。此指唐高宗所葬乾陵陵庙中衣物。
(34)仪马：陵庙中仪仗之马。
(35)四句谓别馆、深宫皆为贼占据，兰薰酷烈，烛焰长明，歌舞不歇；而德宗困于奉天，为黄山、黑水所隔，故不闻也。
(36)周鼎：周朝传国的九鼎。后用以比喻皇权。赵坑：秦将白起大破赵军于长平，坑降卒四十余万。
(37)空拳：空弓，非是手拳也。《汉书·李陵传》：“转斗千里，矢尽道穷，士张空拳。”数板：计量城墙高度的单位曰板，因城墙皆板筑而成。《史记·赵世家》：“智伯与韩魏攻赵晋阳.引汾水灌之，城不浸者三板。”《通鉴》：“贼并兵攻城东北隅，贼已有登城者。上与浑城对泣。时士卒冻馁，又无甲胄，域激以忠义，力战败之。”
(38)神算：《后汉书·王涣传》：“京师称叹，以为涣有神算。”
(39)苏武：《汉书·苏武传》：苏武持节使匈奴，单于欲降之，乃幽武，置大窖中。又徙北海上，使牧羝，武杖汉节牧羊，卧起操持，节旄尽落。仲由：字子路，孔子弟子。仕卫，因不愿跟从孔悝迎立蒉瞆为卫公，被杀。《史记·仲尼弟子列传》：“石乞、壶黡攻子路，击断子路之缨。子路曰：‘君子死而冠不免。’遂结缨而死。”《通鉴》：“司农卿段秀实与刘海宾、何明礼、岐灵岳密谋诛泚。泚召秀实等议称帝事，秀实勃然起，夺源休象笏，唾泚面大骂，因以笏击之，才中其额，溅血洒地。贼众争前杀之，海宾等相次死。”二句谓段秀实死节报朝廷。
(40)原注：“先时桑道茂请修奉天城。”《通鉴》：“建中元年六月，术士桑道茂言：‘陛下不出数年，暂有离宫之厄。臣望奉天有天子气，宜高大其城，以备非常。’辛丑，命筑奉天城。”埤，同陴，城上女墙。
(41)蒸鸡：《晋四王故事》：“惠帝还洛阳，道中有老人蒸鸡素木盘中，盛以奉帝。”屠曲：《晋书·愍帝纪》：“永嘉四年冬十月，京师饥盛，米斗金二两，人相食，死者大半。太仓有曲数千饼，曲允屑为粥以供帝。”《新唐书.逆臣传》：“奉天围久，食且尽，以芦秣帝马，大官粝米止二斛。围解，父老争上壶飱饼饵。”和羹：美味。二句谓德宗危急万分。
(42)屯：艰难。二句谓否极泰来，艰难过后终于走向顺利。
(43)二句谓德宗南幸梁州，几欲南渡，是年八月李晟因功改封西平郡王。《通鉴》：“淮南节度使陈少游修堑垒，缮甲兵；浙江东西节度使韩混筑石头城，缮馆第数十，修坞壁以备车驾渡江，且自固也。”《旧唐书》：“上南幸梁州。李晟大集兵赋，以收复为己任。（兴元元年）八月，论功，晟以合川郡王改封西平郡王。”
(44)二句谓鬼神佑助，收去黑暗局面，作乱之奸凶首次显现出恶贯满盈之情状。
(45)督护：即都护，汉置西域都护。李晟与李怀光联垒之时，怀光为元帅，专军政，晟将一军，听命于怀光。怀光阴通于朱泚，晟以孤军处二强寇之间，徒以忠义激励将士，故能战胜叛军。
(46)师：周易卦名，众也。贞：正也。丈人：大人。《周易·师第七》：“师贞丈人吉，无咎。”言众人皆正，则国君吉而无咎。
(47)二句谓德宗自建中四年出幸，迄兴元元年七月还宫，为期不及一年，而政局有了很大改变。覆载：天覆地载。寒暄：冬季和夏季，代表一年。
(48)莽卓：王莽、董卓。韩彭：韩信、彭越。二句谓收复之日，朱泚、姚令言、源休、李子平等叛将皆被斩。
(49)扈跸：护从皇帝车驾，三才：天、地、人。六合：天地四方。二句谓皇帝还朝之日。三才归正，上下四方一片光明。《旧唐书纪》：“七月壬午，车驾至自兴元。浑瑊、韩游瑰、载休颜以其众扈从。李晟、胳元光、尚可孤以其众奉迎，步骑十余万，旌旗数十里，都民欢呼感泣。”
(50)双旌：州郡太守之类的官吏出游，持双旌双节。二句谓李晟在当时只知用兵，虽家室为贼所质，皆有所不恤，而子孙又各能以功名显，迄于千牛将军。
(51)由：通犹。群从：从兄弟也。《新唐书》：“元和四年，诏以晟配飨德宗庙廷，其家编附属籍。”义山本宗室，故曰犹从兄弟也。老成：熟谙世事者。《毛诗·大雅·荡》：“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
(52)庆流：庆流于裔。积善之家，福祚可传于后代。嫡长：此谓李千牛乃李晟嫡出。贻厥：《尚书·五子之歌》：“有典有则，贻厥子孙。”贻：留给。后以贻厥兼子孙而言。
(53)隼击：指诛伐奸恶。鹏抟：大鹏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54)趋朝：入朝。《旧唐书·职官志》：“凡受朝之日，千牛将军则领备身左右，升殿而侍列于御座之左右。”出位：离职出朝。金茎：汉武帝造神明台，其上有铜人舒掌捧铜盘玉杯以承云表之露，以露和玉屑服之，以求仙道。金茎指铜人手臂，亦指铜人。《魏略》：“景初元年，徙长安诸钟虡骆驼铜人承露盘。”《汉晋春秋》：“帝徙盘，盘折，声闻数十里。金狄或泣，因留于霸城。”二句谓千牛入朝捍卫皇帝安全，离职亦当系念朝廷。千牛当于文宗晏驾时罢归。
(55)梁园：西汉梁孝王建苑囿名兔园，即梁园。枚乘、司马相如等依梁孝王为门客，曾于梁园作赋。叨蒙：谦词，承蒙的意思。许氏：《后汉书·许劭传》：“劭与从兄靖俱有高名，好共核论乡党人物，每月辄更其品题，故汝南俗有月旦评焉。”
(56)中郎：谢万为中郎将，是王蓝田的女婿，事见《晋书》、《世说新语》。此以中郎比贵婿。定远：班超封定远侯。此喻王茂元。
(57)摽（biāo）：抛弃。三尚：夏朝尚黑，商朝尚白，周朝尚赤。一鸣：一鸣惊人。二句谓武宗既立，朝政一新，将复起用千牛，人皆期待他奋发有为。
(58)长刀：《新唐书·车服志》：“千牛将军执金装长刀。”月魄：月初生或月缺时不明亮的部分，也泛指月亮。星精：二十八宿之一，苍龙七宿的第四宿，有星四颗，谓之天聊，乃房星之精。二句写千牛将军英武形象。
(59)披豁：敞开胸怀，披露真情。深眷：深切关心。睽离：远别。素诚：真诚。二句写义山与千牛会合离别的情事。
(60)晼晚：日将落。峥嵘：高貌。孔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61)回雁：指雁书。登时：立刻、立时。鲭：鱼肉合烹成之美味。《西京杂记》：“娄护丰辩，传食五侯间，各得其欢心，竞致奇膳，护乃合以为鲭，世称五侯鲭，以为奇味焉。”二句谓希望李千牛寄书，感谢李千牛立时邀其宴饯。
(62)剌剌（là）：风声。丁丁：漏声。
(63)庾信《哀江南赋》多有悲哀之情。
(64)杨朱：《列子·杨朱第七》：“杨朱游于鲁，舍于孟氏。孟氏问曰：‘人而已矣，何以名为？’曰：‘以名者为富。’‘既富矣，奚不已焉？’曰：‘为贵。’‘既贵矣，奚不已焉？’曰：‘为死。’‘既死矣，奚为焉？’曰：‘为子孙。’”义山以庾信、杨朱自谓也。
(65)弦危：弦声凄切。甲：银甲。甲冷言其寂寥无伴。二句想象王氏怀'念自己的情景。其时义山已移家关中。
(66)秦楼凤：指千牛家室。二句谓李千牛正当春天回京与妻团聚，表示欣羡。
(67)曲沼：曲岸之池沼，送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