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句有对
当句有对①
密迩平阳接上兰② ,秦楼鸳瓦汉宫盘③ 。池光不定花光乱,日气初涵露气干。但觉游蜂饶舞蝶④ ,岂知孤凤忆离鸾⑤ 。三星自转三山远⑥ ,紫府程遥碧落宽⑦ 。
【题解】
义山在玉阳山学道正值青年时期,结识了不少女道士,并且与其中个别聪明貌美者发生恋爱,有过幽会。如宋华阳姊妹是由宫女入道的,与义山关系密切。《赠华阳宋真人兼寄清都刘先生》、《月夜重寄宋华阳姊妹》等已标明题目。未标明送给谁人而内容上是描写女冠或赠送女冠的诗(包括一部分无题诗),在义山的诗集中占有相当数量,而且艺术水平极高。本篇是诗人与女冠初恋的纪实之作。首联谓平阳宫与上兰观相连,借喻灵都观与琼瑶宫接近,即是说诗人所恋女冠住所与诗人习道住所毗邻。寺观屋顶上的鸳鸯瓦年代已久,却成双成对,令人想到秦瓦,更象征男女的好合;寺观中炼丹调药的盂盘使人联想到好神仙、求长生的汉武帝和他那承甘露的铜盘。二句写玉阳山上的道观是长生与寻欢之地。次联从字面上看是写景,池光闪动,花影缭乱,日气初蒸,露气初干。其真相则是以池光比伊人,以花光自比,以日气、露气比喻片刻的交欢。三联谓相见时,两人如蜂蝶一般款洽,哪里想到一个是孤凤,一个是离鸾。末联谓良夜很快过去,咫尺天涯,何时再相见?通往灵都观的道路如同碧海青天。
【注释】
①冯浩曰:“八句皆自为对,创格也。标以为题,犹无题耳。”平阳对上兰,鸳瓦对宫盘,池光对花光,日气对露气,游蜂对舞蝶,孤凤对离鸾,三星对三山,紫府对碧落。每句中有对,是义山自创的格式。
②密迩:靠近,贴近。平阳:指汉武帝的姊姊平阳公主第宅,借指唐代公主居住的灵都观。上兰:《三辅黄图》:“上林苑中有上兰观。”
③鸳瓦:鸳鸯瓦是成对的相互配合的瓦。汉宫盘:指汉武帝承露盘。
④饶:加,增益。
⑤忆:胡震亨《唐音癸签》作“更”。冯浩曰:“止有冶情,并无离恨,对饶字似当作更。”
⑥三星:《诗经·唐风·绸缪》:“绸缪束薪,三星在天。”毛传:“三星,参(宿)也;在天,始见东方也;三星在天,可以嫁娶矣。”《绸缪》一诗三章所言三星,是指一夜之间,时间不同,三个星座顺次出现。首章指参宿三星,二章指心宿三星,末章指河鼓三星。自转:指星辰转移,天将亮。意谓事过境迁。三山:海上三神山,即蓬莱、方丈、瀛洲。
⑦紫府:道家称仙人的住所。此指灵都观。碧落: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