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俗二首
异俗二首①
其一
鬼疟朝朝避② ,春寒夜夜添③ 。未惊雷破柱④ ,不报水齐檐⑤ 。虎箭侵肤毒⑥ ,鱼钩刺骨铦⑦ 。鸟言成谍诉⑧ ,多是恨彤襜⑨ 。
【题解】
首联谓桂林地方环境气候恶劣,一是疟疾流行,二是春寒时间长。颔联谓桂林多雷雨,大雷大水,时时发作,习以为常,故不惊不报也。颈联谓虎箭入肤即中毒而死,鱼钩锋利足以刺骨,反映当地渔猎生活特点。末联谓当地方言难懂,谍诉多用土语方言来揭露地方官吏贪残腐败的行为。
【注释】
①原注:“时从事岭南。”徐注:“此诗载《平乐县志》,原注下又有‘偶客昭州’四字。”
②鬼疟:疟疾。传说颛顼氏有三子,亡去为疫鬼。一居江水,为疟鬼;一居苦水,为魍魉蜮鬼;一居人宫室角落,善惊人,为小鬼。见《文选·东京赋》注。
③《广西通志》:“三春连暝而多寒。”广西气候温暖,春天阴雨连绵,故多寒。
④《世说新语·雅量》:“夏侯太初尝倚柱作书。时大雨,霹雳破所倚柱,衣服焦然,神色无变,书亦如故。”
⑤檐:屋檐。
⑥虎箭:射虎的毒箭。蛮俗以蛇毒濡箭锋,中者立死。
⑦铦(音仙):锋利。
⑧鸟言:鸟语。古代中原一带的人认为南蛮鴂舌,讲话如同鸟叫。谍诉:诉讼文书。
⑨彤襜:刺史车帷皆赤色。襜,车四面帷帐。
其二
户尽悬秦网① ,家多事越巫② 。未曾容獭祭③ ,只是纵猪都④ 。点对连鳌饵⑤ ,搜求缚虎符⑥ 。贾生兼事鬼⑦ ,不信有洪炉⑧ 。
【题解】
首联谓桂地家家户户以捕鱼为业,且巫风盛行。颔联谓捕鱼者多,不容獭祭;猪都为害,却以为有神灵,不敢射杀。颈联谓此地居民检点药饵以钓巨鳌,谋求符法以缚猛虎。正所谓异俗也。末联谓此地文士亦多事鬼神,而不信天地造化。蛮貊之区,王化所不及,即使如贾谊之才,到此亦被同化也。两首诗都是写越桂地方民情风俗。首章反映边地人民饱受水灾和疾病的折磨,更有对贪残的地方官吏的怨恨。次章反映当地百姓的迷信落后,得不到正当的文化教育;朝廷对边民漠不关心,直视为蛮貊而不闻不问。
【注释】
①秦网:相传桂林之地开发始于秦代,则法网亦始于秦。然此处只取“网”字,与“秦”字无关。
②越巫:越国之巫。
③獭祭:水獭捕得鱼陈列水边,如同祭祀,称为獭祭鱼。
④猪都:山猪,即豪猪,身有棘刺,害禾稼。俗语称猪都。
⑤连鳌:《列子·汤问》:“龙伯之国有大人,一钓而连六鳌。”
⑥缚虎符:《真诰》:“道家有制虎豹符。”
⑦贾生:贾谊。诗人自比贾生。
⑧洪炉:大炉。贾谊《蕡鸟赋》:“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