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令狐郎中见寄
酬令狐郎中见寄①
望郎临古郡② ,佳句洒丹青③ 应自丘迟宅④ ,仍过柳恽汀⑤ 。封来江渺渺,信去雨冥冥⑥ 。句曲闻仙诀⑦ ,临川得佛经⑧ 。朝吟搘客枕⑨ ,夜读漱僧瓶⑩ 。不见衔芦雁(11) ,空流腐草萤(12) 。土宜悲坎井(13) ,天怒识雷霆(14) 。象卉分疆近(15) ,蛟涎浸岸腥(16) 。补羸贪紫桂(17) ,负气托青萍(18) 。万里悬离抱,危于讼阁铃(19) 。
【题解】
会昌五年冬,令狐绹出任湖州刺史。此前曾有书信寄义山,见《寄令狐郎中》。大中元年春,义山随郑亚入桂幕后,令狐绹从湖州寄诗与义山,必有怨怒之言,故义山在本诗中申明赴桂幕实为生活所迫,并无政治目的,万万没有想到会引起令狐震怒。诗的前半是讨好令狐的谀词,后半是陈情诉苦之哀词。
【注释】
①酬:以诗文相赠。令狐郎中:令狐绹。据《新唐书》记载,绹于开成中累迁左补阙、右司郎中,出为湖州刺史。绹在湖州时有诗寄义山,故以此诗答赠。
②望郎:郎中、侍郎位望清贵,故称清郎、望郎。古郡:指湖州。古人于官职重内轻外,故不曰太守而曰郎中。
③丹青:此处指纸张。纸有朱丝栏、乌丝栏为界划。
④丘迟(463—508):南朝梁文学家。字希范,吴兴乌程(今浙江吴兴)人。初仕齐,官殿中郎;入梁,官司空从事中郎(一作司徒从事中郎),颇以文才见赏。
⑤柳恽(465—517):南朝梁诗人。字文畅,河东解(今山西运城西南)人。在齐官相国右司马;入梁,官秘书监、吴兴太守。湖州城东南有汀洲,名白 ,柳恽于此赋《江南曲》云:“汀洲采白 ,日暖江南春。”二句谓令狐所寄诗应是写于丘迟之故宅,还经过柳恽之汀洲。借以美其诗作。
⑥封谓信函,信谓信使。二句谓远隔江河,风雨如晦,信使往来不易。
⑦句曲:句曲山,在江苏句容县。陶弘景好道术,梁时隐居句曲山第八洞天,访求仙药,自谓得神符秘诀,神丹可成。
⑧临川:郡名,今属江西省。谢灵运曾做过临川内史,于寺中翻译涅槃经,名其台曰翻经台。二句谓得绹寄诗,如得仙诀、佛经之珍重也。
⑨搘:支撑。
⑩僧瓶:僧人洗涤用的水罐。梵名捃稚迦,亦译作军持。二句谓昼夜诵读,澡雪身心,须臾不舍也。
(11)衔芦雁:《淮南子》:“雁衔芦而飞,以避矰缴。”
(12)《礼记·月令》:“季夏之月,腐草为萤。”二句谓己未能如衔芦雁之全身避害,却如腐草化为流萤飘泊天涯。
(13)坎井:浅井。《庄子·秋水》:“子独不闻坎井之蛙乎?”
(14)雷霆:喻盛怒、声威。《后汉书·彭修传》:“主簿钟离意争谏甚切,(宰)晁怒,使收缚意……修排阎直入,拜于庭,曰:‘明府发雷霆于主簿,请闻其过。’”二句谓己所悲者如浅井之蛙,处卑凹之地以自适;闻雷霆方知天怒也。当是绹所寄诗有怨恨义山追随郑亚之口吻,而以此答之,求绹见谅也。
(15)象卉:象产交趾,岛人卉服,其地与桂林接界。
(16)蛟涎:蛟的唾液。二句谓桂管为险恶之境。
(17)羸:瘦弱。紫桂:传说中的仙药,实大如棘,食之长生。
(18)青萍:剑名。二句谓藉紫桂以补羸,托青萍以见志。程梦星曰:“盖谓其相从郑亚,贫乏使然,不过贪其资给,如紫桂之补羸而已。而此心所向,终记旧恩,依然托之气节,有如青萍之负气者在也。”
(19)讼阁:州郡长官理事之处。二句谓投荒万里,心魂不定,如同摇摇欲坠之风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