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侯庙古柏
武侯庙古柏①
蜀相阶前柏,龙蛇捧闷宫② 。阴成外江畔③ ,老向惠陵东④ 。大树思冯异⑤ ,甘棠忆召公⑥ 。叶凋湘燕雨⑦ ,枝拆海鹏风⑧ 。玉垒经纶远⑨ ,金刀历数终⑩ 。谁将出师表(11) ,一为问昭融(12) ?
【题解】
张采田曰:“因武侯而借慨赞皇也。‘大树’二句,一篇主意。赞皇始终武宗一朝,后遭贬黜,故曰‘阴成外江畔,老向惠陵东’也。‘叶凋’句指李回湖南,‘枝拆’句指郑亚桂海,二人皆义山故主,又皆受卫公恩遇,同时远窜,故特言之。‘玉垒’句暗指卫公维州之事。‘金刀’句言其相业烟消,亦以见天之不祚武宗也。结则搔首彼苍之意。”赞皇:李德裕,赵州赞皇县人。武宗朝,进太尉,封卫国公。本篇作于大中六年。开始二句写庙前双柏如虬蟠之龙蛇拱卫丞相祠堂。三四句谓诸葛亮之恩泽沾惠蜀人,如柏树之阴,覆盖外江之畔;诸葛亮忠于先主,如柏树之朝向惠陵。武侯祠在西,惠陵在东,又称东陵。五六句称美诸葛亮,比之冯异、召伯,赞其武功文治。七八句谓古柏因潇湘之雨、南海之风而损枝凋叶,藉以想象当时环境之恶劣。九十句谓诸葛亮谋划深远,可是刘汉王朝大运将终。末二句谓谁将《出师表》去问苍天?是天之不延汉祚也。李德裕曾任西川节度使,有治绩。本诗借古慨今,用笔颇曲折,全篇寓意确如张采田《会笺》所云。参阅《李卫公》、《旧将军》等篇。
【注释】
①武侯庙:即武侯祠,在四川成都市南,祀三国蜀武乡侯诸葛亮。祠原在成都少城,明时改在今址,与昭烈祠合,前殿祀刘备,后殿祀诸葛亮。古柏:《成都记》:“武侯庙前有双大柏,古峭可爱,人言诸葛手植。”杜甫《蜀相》:“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
②闷宫:周人祖先帝喾正妃姜嫄(后稷之母)之庙,后来泛指祠堂。唐段文昌《古柏文》:“武侯祠前,柏寿千龄,盘根拥门,势如龙形。”
③外江:四川境内,称沱、湔为外江,称郫江为内江。
④惠陵:刘备葬惠陵。在四川旧华阳县西南。
⑤冯异:后汉光武帝名将。诸将并坐论功时,冯异谦退,独倚大树之下,军中呼为“大树将军”。见《后汉书》本传。
⑥甘棠:今名棠梨树。《毛诗·召南·甘棠》:“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周宣王封母舅于召南域内,命召伯虎为其筑城盖房,任务完成后即离去。他的住处有一棵甘棠树,后人追思他的功绩,保护甘棠以资纪念并作此诗。
⑦湘燕:湘中零陵有石燕,遇风则飞舞如燕,止则为石。
⑧海鹏:大鹏。
⑨玉垒:玉垒山,在四川灌县西北。经纶:谓筹划治国大事。
⑩金刀:“卯金刀”之省称。
(11)出师表:诸葛亮作。
(12)昭融:《毛诗·大雅·既醉》:“昭明有融,高朗令终。”昭融,光明、长远的意思。道源注:“昭融,天也。”